家人(2 / 2)

再後來,他被駱夫人從二樓的窗戶推了下去。

……

在那之後,駱夫人的精神狀況就明顯越來越不好了。

駱橙的指尖用力擰著衣角,她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麼,隻是低頭說下去:“你改一改吧,以後不要害人了。”

駱枳垂了下眼睫,又隻是笑不說話。

駱橙這會兒終於隱隱察覺出他的異樣,她蹙了蹙眉,扯了下駱枳的手:“駱枳,你——”

駱枳的手冰得他一激靈。

駱橙下意識鬆開,她看見駱枳的手臂軟軟墜下去,那隻已經很瘦削蒼白的手仰砸在地上,骨節和瓷磚磕出一聲很刺耳的脆響。

駱承修已經準備離開,在門口等她:“駱橙。”

駱橙有些慌張地回了下頭。

她其實還是怕駱枳,如果爸爸不在這兒,她擔心駱枳會繼續像塵白哥說的那樣,用什麼更惡毒的手段給他洗腦。

一想到這兒,駱橙看著安安靜靜不說話的駱枳,不由鬆了口氣。

如果駱枳能一直這樣,不鬨事不作惡,就隻是安安靜靜的就好了。

他們畢竟還有著血緣關係,總不可能完全一點不管他。

駱枳要是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了,就這麼躺在醫院裡,她其實可以每個月都來看一看他……

這樣的念頭冒出來,駱橙先是被自己嚇了一跳,隨即就按照塵白哥教的,靜下心按了按胸口。

並不是她生出了惡毒的想法,而是駱枳做的事實在太過分了。

駱枳是回來複仇的,想方設法要毀了駱家。他逼瘋了媽媽,又把簡二哥逼得隻能在他的陰影裡生活,現在還要來逼瘋她。

就連最溫柔的一直照顧他們的塵白哥,也被駱枳的事糾纏得疲憊不堪。

聽網上說,駱枳自己出道的時候以勢壓人,開了公司又想要侮辱公司的藝人,在人家拒絕以後,還動用手段把人家雪藏了好幾年。

……

這樣傷害他們一家人的人,她沒有去報複駱枳,而隻是隱秘地生出一點這樣的念頭,並不是什麼錯事。

駱橙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她甚至沒再看一眼駱枳,就頭也不回地跑出病房,跟上父親匆匆離開。

任塵白出門去送他們,反手合上了病房門。

……

病房裡終於安靜下來。

這一安靜就是三、四個小時,因為任先生提前交待了有家屬要探視,所以查房的醫生和護士都特地避開了這間病房。

直到任塵白處理好了一些事,回到病房,除了天色已經暗下來,一切都還和離開時沒什麼區彆。

因為駱橙在父親懷裡哭得太凶,駱承修怕寶貝女兒喘不過氣,叫人開了窗戶,那扇窗戶現在依然半掩著。

今晚大概有雨要下,夜風灌進來,挾著濕漉漉的冷意。

銀月淺淡,冰冷的光芒鑽過被風撞開的窗簾縫隙,融進屋內未熄的那一盞燈。

駱枳依然垂著頭坐在床腳。

任塵白在門口停了一刻。

他的視線很複雜,但那些複雜最終卻都被冷意蓋去,他走到駱枳麵前,低頭看著狼狽的人影。

“知道錯了嗎?”任塵白語氣很淡,“你靠自己是活不下去的。”

駱枳坐在燈光與月色的交界。

任塵白站在他麵前,一貫溫柔體貼的麵孔被冷月襯得發寒:“簡懷逸步步為營,你的家人自私冷血,你要保護的妹妹,隻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

駱枳安靜著不回話。

“你發現我恨你,所以不想跟我回家?”

任塵白半蹲下來,捏起駱枳蒼白的下頜:“可我不會放過你。”

“我曾經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任塵白的語調溫和,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樣一回事,“但我不知道,你也是個養不熟的沒有心的怪物……”

駱枳的身體順著這個力道,無聲無息地靠進他懷裡,額頭軟軟地貼在他頸間。

任塵白看著他,手臂不自覺地僵了一瞬。

可那短暫的停滯隨即就被更鮮明的惡心和鄙夷瞬間壓過,任塵白用力甩開手臂,猛然起身:“滾開!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

他的話頭驟然刹住。

駱枳被他甩開,滾了兩滾重重磕在床角,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任塵白忽然被某種強烈的窒息感挾住,他怔忪著蹲下去,把眼前的人翻過來。

任塵白定住似的靜凝了半晌,慢慢抬起手,探向駱枳鼻間。

駱枳的身體冰得懾人。

他安靜仰著頭,手臂軟垂下來,鼻息輕得吹不起半片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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