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if線(十五)出海(2 / 2)

他在媽媽臂間坐好,揉了揉左邊的耳朵,一點點收回心神,聽著媽媽和新朋友正聊著的內容。

任霜梅當初其實就覺得上海灘特彆酷。

她小時候的夢想是做山大王或者土匪,後來發現這兩樣都已經不合法,還遺憾了好一陣。

氣氛變得輕鬆緩和,明危亭也放鬆了很多,繼續介紹了些更詳細的情況。

做了明家人,不止會被納入同伴的範疇,也會有很多便利。

有了明家的身份,在公海上、沿海的諸多口岸都會暢通無阻。他們在岸上也有許多長期合作的高星級酒店,可以隨意入住,隨時會有人照應。

任霜梅對這些倒是都不在乎∶“等火苗長大,可以學著開船,做船長想去哪就去哪嗎?”

明危亭點頭沒有問題。

他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會想到邀請火苗做明家人。

回去以後,祿叔聽過他說的情況,就讓人調查了火苗的身份,知道了很多過去發生的事。其中的許多情況和日誌上的留言結合,得出的狀況評估其實並不穩妥。

明危亭在說到這件事時有些猶豫,但迎上任夫人鼓勵的目光,還是把相關的隱憂說了出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任霜梅點了點頭,把話接過來,“火苗就會沒處可去。”

駱熾倏地回頭,看向媽媽。

他的臉上一瞬間就沒了血色,忽然被耳鳴牽扯起一陣頭暈,有些倉促地閉上眼睛。

他察覺到自己被媽媽用力抱住,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不怕不怕。”任霜梅用力胡嚕小朋友的腦袋,“這件事不會發生……火苗,看著媽媽。”

駱熾的胸口急促起伏,他的視野時亮時暗,用力眨了幾次眼睛,眼前的畫麵才恢複清晰。

明危亭扶著他的背,手臂攬住他的肩膀。媽媽蹲在他麵前,蹙緊了眉看著他,眼裡是不再壓抑的明顯擔憂。

駱熾努力抬嘴角,他輕聲解釋了自己沒事,撐著手臂想要站起來。

任霜梅抱起他,摸了摸小朋友的頭發,發現連發梢都已經被冷汗浸得濕透。她輕聲問“火苗一直都這麼害怕,是不是”

小朋友把自己壓榨得辛苦過頭了。

任霜梅留意過自己的餐盒,每天帶的飯菜都營養豐富搭配得當,一看就準備得格外精心。助理也每天都能收到火苗小同學發來的消息,一定會提前把飯菜熱好,來提醒任霜梅按時吃飯。

任霜梅有時候深夜在書房加班,總是會被火苗提醒要及時休息。隻要她不睡,火苗就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有很多次,等任霜梅完成了工作一抬頭,小朋友已經披著媽媽的外套,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任霜梅摸著火苗的額頭,她用掌心輕柔拭淨那些冷汗,又擼起袖子抬了抬胳膊,低頭問∶“看,媽媽今天發了好大的脾氣,是不是還一點問題都沒有?”

駱熾的唇色還泛白,聞言沒忍住笑了下∶“媽媽不要生氣。”

“媽媽知道。”任霜梅輕聲說,“媽媽一定注意身體。”

她攏著火苗,輕輕摸小朋友的腦袋∶“這些天,駱家那些人都和火苗說什麼了?”

駱熾被明危亭扶著坐穩,輕聲道了句謝,抿起嘴角搖頭。

任霜梅沒有再追問,她幾乎能猜得出那些話的內容——任家人倒是不會說這些,可這些人說是替她好、替她考慮,做的事卻完全是在添亂。

這些人在用成年人最無聊的交易規則來衡量一個孩子,來品評稱量一個最溫柔乾淨的小朋友朝她衝過來,全無保留捧出的真心。

她看見明危亭,就想起那個叫了她一天媽媽的孩子。

那孩子沒有媽媽護著,一個人長大,承受的一定不隻是駱家一家人的折磨。

“媽媽知道火苗是怎麼想的。”任霜梅說,“火苗是擔心媽媽的身體,不是擔心媽媽不在了,自己沒處可去。

駱熾怔了下,抬起眼睛剛要開口,又被媽媽的手按在發頂,輕輕揉了兩下。

“火苗希望媽媽健康,能玩所有想玩的東西,去所有想去的地方。”任霜梅輕聲說“媽媽也一樣啊。”

“媽媽也希望火苗能好好睡覺、好好吃飯,希望火苗想去哪就去哪,做最自由的小朋友。”

任霜梅笑了“我們現在就在實現這兩個夢想的路上,是不是”

駱熾的眼睛亮起來,跟著一點一點露出真正的笑影。他用力點了點頭,撐著手臂坐直,又抬手按了兩下胸口。

在媽媽大大方方把這件事說出來、像是件最平常的事一樣和他討論,一起把話說開以後,他發現自己忽然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那些始終被他一個人藏著的不安和餘悸,原來就這麼簡單就能被處理好。原來隻要和媽媽說了,就完全用不著自己再提心吊膽,總是一驚一乍地嚇唬自己。

“好了。”任霜梅笑著揉他的腦袋,“朋友來得剛巧,晚飯做得夠不夠”

駱熾隻做了兩人份的家常菜,搖了搖頭,跳起來∶“我這就去做。”

任霜梅點了點頭,看著小朋友腳步輕快地跑上樓,又朝明危亭笑了下∶“多謝。”

她一直在找機會和火苗把這件事說開,沒想到明危亭也在想這件事,恰好給了個合適的話頭。

火苗這個新朋友從海上來,雖然因為文化差異有些誤會,但性情穩重踏實,看起來就很可靠。怪不得那孩子會吞吞吐吐跟她說,請她不要把來敲門的人轟出去。

明危亭搖了搖頭,他稍一猶豫,又向任夫人求教∶“火苗為什麼要去做菜?”

這麼客氣呀。任霜梅有些驚訝,不留下吃飯嗎

明危亭似乎沒準備這個問題的答案,聞言一頓,遲疑著沒有開口。

任霜梅站起身,又想起件事,隨口問∶“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邀請火苗出海?”

她問完這個問題,對麵穩重踏實的少當家還是沒有回答。

任霜梅撿起笤帚放回去,路過明危亭麵前,揮了下手∶“怎麼了”

明危亭依然沒有立刻開口,站在原地,衡量了片刻。

根據某種莫名的直覺,他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計劃,把原本想要回答的時間又延長了十倍∶“……十分鐘後。”

任霜梅∶“”

任霜梅退了幾步,回到他麵前。

明危亭相當謹慎地征詢意見“夫人,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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