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那位創始人爺爺的要求,駱熾前段時間一直在練基礎,還有很多地方不算到位,依然需要大量的練習。
這張畫是他最近用晚上的時間畫的,不是要交的作業,就隻是睡前的練筆,還沒想好畫完要怎麼處理。
明危亭點了點頭。
他理解了駱熾的意思,稍一思索,修正了自己的說法:“有很多比你厲害的人,比你厲害的畫。”
駱熾大大方方地點頭:“對。”
“還有很多人比我的吉他彈得好。”駱熾給他提建議,“其實你可以不追星,我們就做好朋友。”
“我們要做朋友,我也要追星。”明危亭點了點頭,“我還沒有說完。”
駱熾愣了下,眨了眨眼睛看著他。
“世界上有很多更厲害的人和事。”明危亭說,“但在我的世界裡,最厲害的是你,我覺得你什麼都好。”
他的中文還不完全熟練,雖然發音已經足夠標準,但每句話都一板一眼,說出來的話也完全簡單直白。
駱熾正準備調色,被他猝不及防誇得怔住,心臟在胸口咚咚直跳,臉上迅速燙起來。
駱熾熱騰騰地站起身,把畫筆扔在旁邊,抓過杯子喝了幾口水。
明危亭看著他畫的畫,又問:“我可不可以買下來?”
畫麵的內容其實並不特殊。藍天、白雲、陽光、一望無際的草原,在草原上馳騁的人影,說不出和其他風景畫有什麼區彆。
明危亭對藝術方麵並不了解,也不知道這幅畫和彆的有什麼不一樣,隻是覺得看起來非常舒服,搭配的顏色和描摹出的筆觸輕易就能抓住人的視線。
“不用買。”駱熾相當大方,“等畫好了就送你。”
他把水杯放下,揉了揉還發紅的耳朵,也彎著腰和明危亭一起看這幅畫:“對了,這裡麵還有你的媽媽。”
明危亭立刻反應過來:“畫的是夫人和我母親?”
駱熾點了點頭:“等著。”
他跑到書桌前,從抽屜裡翻出來一本又大又厚重的相冊,拉著明危亭一起回到房間,靠著床坐在地毯上。
駱熾打開相冊,給明危亭講這些照片的來曆,又翻到其中一頁,給他看上麵鑲嵌著的那幾張照片。
照片上其實看不出人的長相,因為距離太遠,畫麵又太廣闊——但拍攝的人技術很好,身形依然能夠看得非常清楚。
天廣地闊,碧藍的天空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儘頭,雪白的雲被風撥著點綴其間,日色在翠綠的草地間流轉。
兩道策馬疾馳的人影就在這片景色裡,都穿著紅白色的勁裝,躍過了一條清淩淩的蜿蜒河水。
駱熾抱著相冊給他看:“是不是比我畫得還酷?”
“不是同一種感覺。”明危亭的偶像濾鏡依然相當堅定,“照片瀟灑,你畫得酷。”
駱熾咳了一聲,熱騰騰埋下頭,從防護罩下取出照片,仔細擦乾淨,塞給明危亭:“這張也送給你。”
駱熾一直最喜歡這張照片,可惜當時隻抓拍到了一張,景點的攝影不提供底片,翻印又總像是缺了些什麼。
也是因為這個,駱熾才會想要把這張照片用自己的視角畫出來。
明危亭怔了下:“不是很重要的照片嗎?”
“是很重要。”駱熾抱著膝蓋想了一陣,認真點了點頭,“我本來想,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家,就把這張照片也偷偷帶走的。”
……
他想要偷偷帶走的其實還有很多東西。
剛被媽媽帶回家的時候,駱熾因為做了噩夢,不小心弄傷了媽媽,就曾經想過自己不該留在這裡添亂。
那時候他打的包袱還很小,隻打算帶著媽媽給他買的玩具、最喜歡的幾張照片,再帶上十塊糖和十包方便麵就夠了。
後來想要偷偷帶的越來越多,可能要一輛車那麼大的空間才能全藏進去。
再後來,他連媽媽也想一起偷偷帶走。
“……然後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駱熾輕咳一聲,“我不用全都帶走,我隻要不走就行了。”
他也從沒給人講過這麼幼稚的過往,摸了摸後腦勺,不大好意思:“是不是特彆幼稚?”
明危亭搖了搖頭:“每天都想著一個人怎麼活下去,都在為沒有家做準備,不幼稚。”
駱熾微怔,輕輕眨了下眼睛,就又笑出來。
他不再提這些事,輕輕拍了下明危亭的手臂,把照片塞過去:“沒關係,我已經不用靠這些才能活下去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很緩,卻又異常堅定,像是遠比這個年紀要成熟沉靜不少。
明危亭看著他,沉默一陣,還是鄭重道了聲謝,伸手接過這張照片。
“媽媽本來也想帶我出門玩的,但忽然要出差,要談一筆生意,還要再去一趟這個地方。”
駱熾把相冊合上,忽然想起來:“對了,你的媽媽是不是也住在這附近?”
照片的背麵印了地址,明危亭剛查過衛星地圖,點了點頭:“非常近。”
駱熾的目光一亮,準備建議明危亭寫封信或是做個禮物,讓媽媽一起幫忙帶過去。他正要開口,身旁的朋友忽然站了起來。
駱熾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抱著相冊跟著抬頭。
明危亭按亮手機屏幕,確認過祿叔發過來的消息。
父親走水路,大概要一周左右的時間,會到達距離母親最近的港口。
明危亭問:“夫人坐飛機去嗎?”
駱熾應了一聲:“明天的飛機。”
他其實還沒坐過飛機,這次要赴約跟朋友一起出門玩,不能和媽媽一起去,還有些遺憾:“大概三個小時到。”
海上的時間通常都漫長,明危亭還沒聽過這麼快的速度:“三個小時?”
駱熾眨了下眼睛,點了點頭
“我也想坐飛機。”明危亭征詢他的意見,“我們能和夫人一起出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