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危亭的確不知道這個知識點,怔了下,仔細聽火苗給自己講。
他發現駱熾說得很有道理。
從祿叔那裡拿到父親追母親的攻略後,明危亭越參考印證,越覺得上麵的很多內容都說得很正確,父親在這件事上的確是他的引路人。
……
就比如,當開始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比過去多出很多遺憾。
他就經常覺得遺憾。
吃飯的時候,吃到好吃的就會遺憾火苗不在,即使保存下來,也很難留住當時的風味。
在院子裡乘涼,看到好的風景也會遺憾火苗不在,雖然可以用相機記錄下來,但顏色和感受好像也總是不如實景壯麗。
麵包熱騰騰地出爐,吃起來的口感是他吃過最滿意的,他迫不及待想要拿去和火苗分享,可一回頭卻發現廚房裡隻有自己。
背著登山包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發現麵包慢慢變得越來越不好吃,明少當家差一點就掉頭回去,重新再烤一爐麵包了。
明危亭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受。
他在以前其實並不覺得好吃的食物、好看的風景有什麼特殊,遇到了固然可喜,錯過了也並不遺憾。
但現在,每個因為沒有和駱熾待在一起而錯過的部分,他都既遺憾又惋惜。
“我還沒找到原因。”
明危亭說:“但我想,是因為我遇到了你。”
火苗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耳朵一點一點紅透了,用力抿了抿嘴角,小聲說:“我以前也覺得,一直待在家裡就好了。”
他其實喜歡出門玩,喜歡去看沒看過的世界,去碰一碰所有沒見過的新的東西。但每次走出家門的不安,都像是條無形的繩子扯在胸口,隻要稍微跑遠一點,就會有強烈的不安滲出來。
是因為認識了明危亭,所以他才發現原來外麵的世界也沒那麼可怕。
原來外麵的世界和外麵的人都沒那麼危險——當然也會有危險,也有必須要提高警惕、必須要保護好自己的地方。
但之前遇到那麼多不好的人和事,隻是因為他那個時候的運氣不好。
一個人的運氣總不會一直不好,是明危亭教他知道了這件事。在海上遇到壞天氣,要做的不是停在原地等著壞天氣過去,而是加快速度衝出去,衝到有太陽風平浪靜的地方。
隻要能堅持到那個地方,不論想走多遠,都能穩穩當當地一直走下去。
駱熾這幾天一直都在想這些道理。
見到人的時候光顧著一起玩得開心,一個人在外麵想好朋友,就會把以前的話也翻出來,翻來覆去地慢慢回憶。
他一點一點想通了好多,聲音又輕又認真:“我要去灑滿陽光的地方。”
明危亭靜靜聽著火苗說,眼睛裡笑了下,鄭重點頭。
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火苗的頭發:“我陪你。”
“去哪都行。”明危亭說,“我陪你。”
駱熾彎了下眼睛,在他掌心抬頭:“去哪都行?”他三兩口把麵包吞乾淨,乾了酸奶,努力張開手臂比劃,“我可想走得好遠好遠。”
明危亭點了點頭:“去哪都行。”
他輕聲說:“可以去最遠的地方,去世界的儘頭。”
……
任霜梅站在陰影裡,拎著根隨手撿的折斷的樹枝,一邊轟蚊子,一邊聽著兩個小家夥輕聲聊天。
很多時候,小朋友的心結好像隻有小朋友能徹底解開。
她看著興高采烈的火苗,心裡也跟著安定暖燙,最後一點不放心也徹底打消。
她的小火苗以後可以自由地燒到任何地方了。
任霜梅低頭笑了下,按按額頭,準備先去把豪情壯誌直奔世界儘頭的兩個小朋友拉回酒店,扔了樹枝走過去。
剛走近,就聽見兩個小家夥壓低了聲音,頭碰頭說起了悄悄話。
“所以我能和你永遠在一起嗎?”
“應該可以,我覺得沒問題。”
“在一起就要做一家人。”
“我問媽媽了,媽媽說可以。”
“我也翻了父親的攻略,永遠在一起還要去教堂發誓,這裡有教堂嗎?”
“好像沒有,你們海上有沒有?”
“海上也沒有,但我們停靠的海港有,你想發誓嗎?”
……
兩個同樣沒怎麼接觸過正常人的生活、全靠媽媽的科普和父親的攻略交流的小朋友坐在一起,一個敢教、一個敢學,轉眼就達成了共識。
“想。”火苗動力十足地攥拳,“等著,我去問問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