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回到臥室,童晚將煤油燈擱在四方桌子上,就著洗臉盆裡的水,擰了毛巾,隨意的敷在鼓包處。

現在是六月底,天氣已經開始燥熱,洗臉盆裡的水一點也不涼,甚至有些溫熱。

頭部被撞擊後,最好用冰敷,現階段想要冰是不可能了,井水倒是很涼,隻是童晚已經沒有力氣重新去院子裡打水了。

其實,直到這一刻,她還覺得手腳有些發軟。

從莫名穿越,再遇歹人,驚心動魄下耗費了童晚所有的精力,若不是要等醫生到來,她真想倒頭就睡。

“童同誌!門口有一盆水,你先用著敷傷口。”就在童晚有些扛不住,想著要不要先眯一會兒時,門外又響起了林懷東的聲音。

童晚一怔,抬手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些。

撐著身子走到門口時,發現門檻外的地上,放著一個年代感十足的瓷盆,裡麵裝著半盆水,而那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童晚蹲下身子,將手探進水盆裡,霎時,一股沁人的涼意襲來,直達心底,像是有魔力般,澆滅了童晚心底最後一絲焦灼。

她輕咬了下唇,又往外探了幾眼,依舊什麼也沒看到,但是莫名的,她的心情明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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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有點嚴重,腦震蕩,臥床休息幾天吧,藥我手上沒有,天亮了去書記那邊開個介紹信,懷東你去縣裡買。”一番看診後,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身形乾瘦,看著像是老農民的村醫陳允德皺眉做出了診斷。

這個診斷結果童晚並不意外,原身丟了性命,隻是腦震蕩都是輕的,她露出一個靦腆的笑:“謝謝陳叔。”

陳允德對上小姑娘精致的眉眼,心中歎了口氣,這姑娘可真是艱難。

這般想著,他擺了擺手,表示沒什麼後,又開始慢條斯理收拾起藥箱。

懷東去叫他時,已經跟他說了李大跟二癩子的事情。

雖說都是遠方親戚,但是他平日裡也看不上那倆玩意。

往常小偷小摸,村裡頭都是沾親帶故的,也不好說的太難聽,大多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沒想到他們如今膽大到入室盜竊了,這以後還不知道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是以,陳允德不僅沒有為兩人求情,反而覺得送派出所是應該的。

王八犢子,合該吃些苦頭。

隻是可憐了這如花似玉的姑娘,新婚夜的,還受了這無妄之災。

思及此,陳允德又看向臉色慘白的小姑娘,見她即使靦腆的笑著,眉頭也一直緊蹙,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問:“...要不...我給你紮兩針?沒什麼大效果,不過能減輕你現在的疼痛。”

說出這話後,陳允德又有些後悔自己的多事,從破四舊以後,中醫就被定義成了封建迷信,很多人都信奉西醫,不信老祖宗的本事。

就連他,若不是年輕的時候,對西醫感興趣,去學習了幾年,這會兒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個犄角旮旯發配呢。

想他陳家幾代中醫,祖上更是有能人,到他這一代,雖然沒太參透,但是給這姑娘降低痛楚的能力還是有的。

他隻是擔心,童知青也不相信中醫治療,反倒是不美了。

若不是醫者父母心,又瞧著小姑娘臉色委實難看,再加上到底是他們村裡人給害成這樣的,他也不會說出這句話...

“那就麻煩陳叔了。”童晚一口答應,她這會兒隻覺腦袋痛的厲害,嘔吐欲也逐漸增強,之前有事情分神還好,這會兒真真是越想越疼,越想越難熬,能用針灸止疼,自然是再好不過。

陳允德本來都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卻不想這姑娘忒乾脆,倒叫他有些茫然。

他下意識回頭看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懷東,卻發現那小子也沒什麼表情,像是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一般。

他咂摸了下,嘿...這夫妻倆,有點意思,本來還以為是湊合結婚的,這麼看來,不是挺般配...

陳允德內心精彩紛呈,手上的動作卻也不慢,麻利從藥箱側袋裡翻出了快要落灰的銀針,開始消毒、落針。

不一會兒,童晚就能明顯的感覺後腦勺,那鑽心的疼痛輕減了很多,至少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了。

等陳叔拔了最後一根針以後,童晚除了覺得腦袋有些空,還有一些隱疼外,隻餘強烈的睡意。

“明天早上我再來給你紮一針,可不能對外說知道不?”陳允德很是滿意自己的水平,這些年疏於練習,手藝卻沒落下,於是他心情極好的說道。

童晚知道輕重,她抵住睡意坐起身,將提前用報紙包起來的報酬遞給了村醫:“陳叔,您放心吧,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還是知道的,這是出診費,大晚上的,勞煩您了。”

雖然是個宅女,甚至有些輕微的社恐,從前的童晚一直秉承著,能不跟陌生人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的原則,卻不代表她完全不懂交際。

不喜歡跟不懂是兩個概念。

這時候,哪裡還容得下她不喜歡,隻能硬著頭皮上。

陳允德其實有領工資的,不過很多村民請他看病,都會另外給一些東西意思意思,他也沒多想,順手就揣進了口袋:“行了,我回去了,萬一再有什麼情況,懷東你來找我。”

“叔,我送您。”賀宴開口。

陳允德擺手:“不用你,我帶了手電筒,你注意著點你媳婦,晚上可能會吐,這是正常的。”說著,他人已經跨上藥箱,打開手電筒,哼著小曲兒走了。

留下的兩人被他的‘媳婦’二字噎的一時無語。

童晚倒不是覺得難為情,畢竟是合約婚姻,就是媳婦什麼的...多少有點尷尬,也不知道林懷東怎麼想?

思及此,她悄默默看向林懷東,不想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童晚手心緊了緊,斂下眼,假裝不經意的移開視線,腦中卻將男人的五官清晰的勾勒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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