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1 / 2)

車廂門打開。

站在門口的是兩個男人,還是軍人。

童晚本就對軍人有好感,再加上男朋友也是軍人,所以瞧見入目的軍綠色,整個人都鬆懈了幾分。

又想起方才好友的口無遮攔,她主動打招呼:“你們好。”

為首的中年軍人板著臉,瞧著很是不好接近,不過聽到童晚主動問好,倒也客氣的點了點頭:“你們好。”說著抬腳就走了進來,隻是皺緊得眉頭一直沒鬆開。

男人剛在對麵的下鋪坐下,就對著跟進來的另一人吩咐:“懷東,你去看看。”

至於看什麼,彼此心裡清楚。

車廂攏共四張床,他們沒想到同住一起的是兩個妙齡的姑娘。

不好叫人家小姑娘為難,便想著能不能跟旁車廂的女同誌換。

聽到‘懷東’這個名字,童晚驚了驚,她下意識看向站在門口的俊美男人,眼中帶著好奇。

就連躲在童晚後麵裝鵪鶉的韓慧慧也探出了腦袋,驚訝問:“林懷東?”

“你們認識?”這下輪到中年軍人吃驚了。

他們所屬的部隊偏遠,為了提高戰士們的生活水平,也為了將來更好的發展,這次他帶著林懷東出來辦事,沒想到會遇到熟人。

聽了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韓慧慧一秒複活:“你真是林懷東啊?繡河村的林懷東?”

林懷東停下出去的腳步,視線在兩個姑娘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確定自己沒見過,溫和俊雅的麵容上浮現疑惑。

他長得很好看,不太像童晚印象中的軍人,是那種白白淨淨,斯文俊美的類型,尤其一雙桃花眼瞧著人時,顯得格外多情,直接將沒什麼女孩子心思的韓慧慧給瞧臉紅了。

“你們認識我?”林懷東麵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嗓音清朗的問道。

童晚見好友又縮了回去,似乎沒有解釋的意思,隻以為她還在不好意思之前口無遮攔的事情,隻得自己硬起頭皮上:“我們是繡河村的知青,我叫童晚,她叫韓慧慧,之前...之前聽說過林同誌。”

童晚...林懷東眸底閃了閃,這個名字他也熟悉的很,不過他沒急著回話,而是側臉看了向首長。

中年軍人疑惑幾秒後一拍腦袋,嚴肅的表情也沒端住,麵上掛笑:“哎呀,我想起來了,童晚...你是賀宴那小子的結婚對象吧?”之前那小子說要假結婚,他考慮過,覺得對於當時的計劃的確有幫助,便批準了。

當然,前提條件,是確定童晚這個女知青的家庭背景沒有問題,怪不得剛才他覺得這姑娘的名字有些耳熟呢。

童晚沒想到這兩人也會知道自己,立馬紅著耳根解釋:“那個不是真的,是...是假的。”

中年軍人擺手:“我知道,要是真的,賀宴那小子就有福氣了。”雖然⑨SJ這姑娘一直帶著口罩,但是他也能瞧出幾分,是個秀麗的姑娘,眼神也清正。

林懷東收起了心底的戒備,他又看了幾眼對麵的姑娘,眸底爬上興味。

他是真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情,搭檔用自己的名字執行任務,然後假娶的妻子,居然就這麼出現在自己麵前了。

這時韓慧慧再次探出腦袋,看向中年男人:“不是假的,賀宴現在就是晚晚的對象,他倆假戲真做,處對象了。”

啥玩意兒?

這話就跟驚雷一般,在兩人耳旁炸響。

彆說是林懷東了,就是中年軍人也呆滯了下,半晌,他看向童晚,一臉不可思議問:“真的?”

童晚...現在跳窗還來得及嘛?或者乾脆掐死慧慧得了,乾嘛跟人家說這個?好尷尬...

然而,她又不好不回答,看林懷東恭敬的態度,說不得這人就是賀宴的領導,於是童晚隻能紅著一張快要冒煙的臉,莫名用一種提前見公婆的心態,吭哧回:“是...是真的。”

得到了小姑娘的肯定答複,中年軍人驚喜壞了,連連感慨:“那真是有緣分,姑娘你彆站著了,快快坐下,懷東你也進來,不用去了。”都是一家人,還是下屬的對象,他們得幫忙照應著些才是,換車廂什麼的,不存在的。

林懷東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他沒關車廂的門,任由它敞開著,抬腿兩步,在首長身邊坐定,麵上的笑容越加如沐春風。

光棍團好容易找個對象,還是最難搞的那人,無論如何也得穩住,可不能叫人跑了。

再說,他本人,對於賀宴那家夥的對象也是很好奇的。

中年軍人見小姑娘坐在對麵,雖然羞窘卻依然直視自己,心中更是滿意,小姑娘很不錯嘛,靦腆卻不小家子氣。

思及此,他又聯想到這姑娘的家庭背景,又覺得沒什麼,畢竟幾代書香家庭教出來的。

這般想著,為手下光棍們操碎了心的老領導,努力讓自己更加親切些:“童同誌跟韓同誌這是要回H市啊?”

說完這話,中年軍人又補充:“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崔正剛,你們叫我老崔就行,我是賀宴那小子的領導,以後他要是不老實,惹你生氣,你儘管來找我。”

童晚...“謝謝首長,最近農忙結束了,村裡難得清閒下來,就約著一起回家看看。”

看著對麵笑的一臉慈祥的崔正剛,童晚想,她真的不擅長應付這種啊,尤其還是長輩+領導的關懷。

不是覺得煩,而是不知所措。

這般想著,她放在身旁的手,悄摸摸的探向好友,然後掐了她一下,示意她趕緊開口打圓場,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崔正剛很清楚這姑娘家裡目前的處境,心知應該不是那麼回事兒,卻也沒有刨根究底的追問下去。

不管怎麼說,對於手底下的得力乾將,終於知道追姑娘這件事情,崔正剛欣慰的緊:“回去瞧瞧也好,就是這路程比較遠,你們兩個小姑娘出行還是要注意些。”

隻要不盯著問對象的事情,童晚覺得,她是抗的住的:“您放心,我們有分寸的,慧慧身手不錯,是被張勇親自檢驗過的。”

“哦?韓同誌這般厲害?張勇那小子在咱們那裡也是個人才啊,你能跟他過招,還得到他的認可,怪不得放心你們單獨出來。”聽的這話,崔正剛的視線又放到韓慧慧身上。

方才他隻覺得這姑娘過於內向,瞧著也是小小的一隻,沒想到還有這能耐,真真是人不可貌相,說實話,他委實驚訝了。

提到這個,童晚腰板直了,與有榮焉說:“是慧慧贏了。”

這下彆說崔正剛了,就是林懷東的視線也放到了韓慧慧身上,一臉訝異。

不好一直盯著人小姑娘看,但是吧,就這細胳膊細腿,瞧著最多隻到自己肩膀高的姑娘,怎麼看也不是能乾翻張勇的存在吧?

要知道,張勇手上的功夫,在整個團裡,除了賀宴那小子,可沒有人能拚的過,在整個軍區都是有名的,要不是傷了腿,不能接受後麵的高強度訓練與任務,部隊根本不會放他走。

賀宴這個團,經常會執行一些危險係數較高的任務,對於戰士們的身體素質很有要求,就連文職林懷東,那身手也比一般的政委強很多。

然而,就張勇那樣的,哪怕因為傷拖了後腿,也不是常人能對抗的。

這般想著,崔正剛眼神灼灼的看向韓慧慧,一副發現了好苗子的口氣:“韓同誌,這麼好的身手怎麼沒當兵?”太可惜了。

隻要不看林懷東那張俊美的臉,韓慧慧就又是一個小辣椒,聽得這話她笑:“家裡都是當兵的,爸爸媽媽,兩個哥哥都是,我這人性格比較野,受不了規矩。”

崔正剛了然,這還是家學淵源,他好奇問:“你父親是...?”

韓慧慧撓撓頭:“您不一定認識,他是某某軍區的,叫韓超。”

崔正剛也就那麼一問,全國多少軍人,哪裡能那麼湊巧的就認識。

卻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是認識,他眼神稀奇的盯著小姑娘瞧了瞧,半晌肯定道:“你肯定像你母親。”不然就韓超那大熊似的體格,閨女要是像他,那畫麵簡直了。

韓慧慧嘿嘿笑:“是的。”

崔正剛也笑了,絲毫沒有大領導架子的感慨:“幸虧像你母親。”

這句話,韓慧慧從小聽到大,就連她爸都這般感慨,她已經習慣了。

現在發現居然是自家爸爸的熟人,她過來之前那莫名升起的不自在狀態,又恢複以往的侃侃而談,童晚安靜在一旁聽著兩人聊天,時不時的也會說上兩句。

當然,大多時候,她還是秉承本性,做一個聆聽者。

不得不說,能在同一個車廂遇到對象的領導跟戰友,從某些角度上來看,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至少童晚不用再帶著口罩,含胸駝背、遮遮掩掩,一路上,兩人受到了很好的照顧。

崔正剛跟林懷東比童晚她們早一天下車,臨走的時候,已經算熟悉的首長表示,希望儘快吃到兩人的喜糖,鬨的童晚再次紅了一張芙蓉麵。

等兩人離開後,韓慧慧笑著躺平:“咱們運氣不錯。”

童晚點頭認可,雖說麵對男朋友的領導,有些不自在,但是她們倆實實在在受到了庇護。

彆覺得她是小題大做,就前兩天,火車上的乘警還抓了幾個拐子。

說明這是時間段,後世有些記載還是準確的,至少在拐賣人口這一方麵,多有發生。

也不是童晚自戀,她這張臉,幾乎每天都在危險的邊緣蹦躂。

能活著,絕不僅僅是運氣,主要是她跟原身都能苟,還識時務。

隻是這樣苟苟祟祟的日子,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在後世的時候,她一樣漂亮,活的可沒有這麼憋屈。

這般想著,她也無力的躺在慧慧的身旁,跟她擠在一起。

韓慧慧往裡麵挪了挪,又側起身子,讓出足夠的空間,才看向好友:“口罩拿了,車都發動了,估計咱們這車廂是不進人了。”

童晚哼唧兩聲,沒動。

韓慧慧拍了拍好友的腦袋,瞧出她的煩躁,安慰:“其實你嫁給賀宴也挺好,年輕有為,還喜歡你,關鍵是,在部隊裡,你怎麼樣都行,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童晚無奈:“我跟他才認識幾天,這處對象就很衝動了,結婚?你不是開玩笑嘛?”

“這有什麼開玩笑的?反正早晚不都得結,很多當兵的,連人麵都沒見過就結婚了,對象父母挑好,然後他們回來結個婚,好點的也就是相親一麵,然後決定結婚,這不是很正常的。”韓慧慧不懂好友糾結什麼,其實坦白說,好友更適合在軍營生存,這也是為什麼當時她父母建議二哥娶晚晚的原因,起碼活的自在。

童晚一噎。

是了,她都忘了,這時候結婚大多是這樣的,說是自由戀愛,但是真正能像後世談個一年兩年再結婚的,少之又少。

她也明白好友的意思,能嫁到部隊當然好,她不是跟危險較真的人,簡稱——怕死。

不過...現在的生活,她的確有些煩躁,煩躁出門就得遮遮掩掩,煩躁總害怕又冒出像李大那樣的人。

反正長久下去,童晚覺得她都快要患被害妄想症了。

但是...“結婚什麼的,你彆想了,哪有那麼快?”童晚拍了下慧慧的肩膀。

“話可彆說的那麼滿,就看賀宴對你在乎的樣子,我才不信你能耗多久呢。”

“閉嘴吧,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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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

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城市。

童晚後世也是H市人,滿心還想著能找到些熟悉的地方。

卻不想,跟好友抬著行李,擠擠挨挨,穿過多層阻力後,站在火車站外麵時,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曆史變遷,歲月更迭。

饒是有了心理準備,會見到一個陌生的H市。

童晚也沒想到,會陌生成這般模樣,除了同樣叫H市,入目所及之處,全是平矮房舍,與後世那寸土寸金,滿是高樓大廈的城市仿佛毫無半點聯係。

“你怎麼了?餓了?”韓慧慧見好友呆呆的看著不遠處,她好奇的瞧過去,沒發現有什麼特彆的。

難道...是在看人家吃東西?

童晚眨了眨眼:“還不餓,先去招待所。”

韓慧慧也沒再問,隻以為好友這是觸景傷情了,便故作輕鬆道:“對對對,先安頓下來。”

“那趕緊走吧,先上公交車。”童晚籲出一口濁氣,打起精神來。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傷春悲秋的時間幾秒鐘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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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逼到了一定的地步時,其實可以克服很多困難的。

從前的童晚,為數不多的坐過幾次公交車,因為暈車,自己又嬌氣,便再也沒有坐過公交,出門基本都是打出租。

她倒是有駕照,也有車,無奈方向感不好,就算靠導航,也因為太少出門,上路也是以龜速前進,後來駕駛證乾脆就讓她給塵封了。

打車更方便,反正她一個月也出不了幾次門。

但是吧,曾經那麼嬌氣,一輩子沒吃過苦的童晚,坐了一個星期的綠皮火車,下車後恍若隔世不說,還沒緩過來,就又跟好友擠沙丁魚罐頭似的,擠上公交車。

一路晃晃悠悠,又換了兩班車,耗時兩個多小時後,兩人艱難的從公交車上將自己扒拉出來。

童晚將擰在身上的衣服理理順,站在公交站台,被啟動的中巴車噴了灰塵,她也能臉色平靜的抹一把臉,有氣無力問:“往哪走?”

韓慧慧也在調整衣服,聞言張望一會兒,指著右手邊方向:“那邊,走吧,趕緊的,天都快黑了。”

於是兩個灰頭土臉的姑娘又抬著東西,往目的地移動。

她們沒打算現在就回去見家人,畢竟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有心人瞧見。

直接去了離韓家步行大約要一個小時的招待所,也是最近的招待所了。

等安頓下來後,童晚催促慧慧:“吃飯睡覺,淩晨兩點準時出發。”

這是她們之前就做好的計劃,既然過來了,總不能像個無頭蒼蠅一般的橫衝亂撞,童晚的計策雖然冒險,卻也有很大的成功率。

當然,這麼辛苦,完全不比後世某爆笑電影中,主人公的回家路程輕鬆多少,童晚私以為,不成功都對不起她跟慧慧的這番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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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萬籟俱寂。

破舊狹小的房間內,一道黑影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了起來,饒是他格外注意,輕微的窸窣聲還是吵醒了床上的女人。

“怎麼這麼早?”女人略暗啞的嗓音中不僅帶著困頓,更多的是無力。

章雲凡懊惱回頭,摸黑靠近床鋪,溫聲道:“吵醒你了?再睡會兒,我去上工。”

徐桂馥撐起身,打算跟著起床,卻被丈夫按回了床上。

“彆動,生病了就躺一會,我去就行。”暮色中,章雲凡消瘦的臉上爬上不愉,為妻子的逞強。

徐桂馥露出一個溫婉的笑,暮色中,抬手握住丈夫的手,感覺到滿手的粗糙,又心疼的摩挲兩下才回:“不礙事,就是感冒,起來活動活動,說不定就好了。”

短短一個月,丈夫就從一個文雅的教授,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消瘦、蒼老,就連曾經...隻有指尖上有點薄繭的大手,也變得粗糙紮手。

章雲凡回握住妻子,強硬道:“不行,老實躺著,我就多掃幾個廁所怎麼了,你聽話。”

聞言,徐桂馥鼻頭一酸,哽咽道:“辛苦你了。”

章雲凡卻不以為然,抬手順了順妻子剪短的頭發,溫聲安慰:“沒事,再忍兩天,兩天後我們就走,隻要還活著,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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