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太子要納良娣。
事關儲君,剛開始的風聲總是保密的，在小範圍內傳播，畢竟高官雖多,但皇後心中總有人選。
柳丞相家就是其中一個很好地人選。
丞相，權利大，柳青雨，身體弱正好不會和太子妃起衝突，隻當一個良娣是夠的。
唯一的麻煩就是在很多年之前,秦王和當時還不是丞相的柳家訂好了親，讓他們錯失了一個以姻緣利益交換的機會。
直到秦度明,也就是原主,在太子麵前表示出對這樁婚事的不滿,讓太子看到了其中操作的可能性。
“你堂妹想要嫁給太子妃的哥哥,她身份不夠，所以被找上門來，隻要破壞了你我之間的婚約，她就可以由太子太子妃作保，嫁入高門當正室。”
“而你,因為被我傷了心傷了名譽，還在京城之中鬨的滿城風雨，這時候要是太子對你伸出援手,你就可以名正言順避入皇家，不用再麵對這些流言蜚語,對太子心生感激；柳家為了你,也會儘力輔佐太子，助力太子未來順利繼承大統；而我家，憑我之前那瑕疵必報的性格和父王母妃對我的疼愛,必定和你柳家相鬥，不會有任何聯合的局麵出現，得以讓皇家安心。”
兩個人回了專門給柳青雨開出來的一間工作間，秦度明拿著一張紙，邊說邊在上麵畫畫，試圖把這內裡隱含的錯綜複雜的關係畫出來。
本來柳青雨是要被秦度明話語裡所包含的信息給震驚難過驚慌失措的，但是看著他那一筆狗爬的字和各種線條箭頭把紙畫的跟廟裡的符紙一樣，那種心情詭異的被衝淡了許多。
她現在更想的是重新用楷字寫一遍……
同時思考，就他這字，這麼多年的太子伴讀是怎麼過來的？上書房的那些老師不得被他氣的打斷好幾根戒尺？
等最後一筆從皇家延伸到秦王府的箭頭畫完，秦度明打開扇子扇了扇給墨吹乾，人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十分得瑟道：“不過還好你遇到了我，這才免了這些事情的發生。”
雖然佩服秦度明可以把生意做成這樣，但是對於其他的方麵，柳青雨還是挺看不順眼的，因此下意識的就'切'了一聲：“怎麼就是因為你了？這些都是你的猜測，又沒有真憑實據。太子德行好，人如玉，我爹誇過不知道多少次，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嘿，要不是我察覺到花魁和你的謠言不對勁，遇到你就趕緊又是道歉又是提醒的，你現在還能好好地坐在這裡領月錢？早就被困在家裡以淚洗麵隨便擺弄了！”秦度明不滿地反駁，“你爹也是，他是不是誇太子的時候順帶罵上我兩句？罵我一無是處渾身缺點？”
柳青雨眼神移開了一點：“……哪有。”
“你就彆偏你爹了，我還不知道他？每次見著我就吹胡子瞪眼的沒個好臉色。”
秦度明直接往後一靠，毫不在意的說道：“捧一個踩一個嘛，太子就是那個被捧的，有我在旁邊做對比，太子那形象還不像天上明月皎皎無暇啊！”
他語氣抱怨，柳青雨眨了兩下眼，最終沒開口說話。
因為她爹確實經常罵秦度明，說秦王明明是個英才，怎麼養出來了這麼一個紈絝廢物，並且後悔當時答應的太快，沒有再好好考察秦度明幾年，不然怎麼也不可能會同意這門親事。
雖然這些話都是背著她說的——因為柳丞相重承諾，答應過的事，還是兒女婚事這種大事不會輕易反悔，也怕他說多了會讓她對婚事不滿——但是禁不住他歎過太多次，被她偷聽到不少。
秦度明繼續道：“所以啊，你說是不是要好好感謝一下我？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不對勁，現在我們兩家估計都爭鬥起來了！”
“哼哼，還好我聰明。”
柳青雨見不得他如此自誇，咳嗽兩聲，當沒聽見：“你怎麼會想到這些？外邊都說你……”考慮到兩人現在的關係，柳青雨悄悄停下了後半句話。
“我怎麼了？我雖然做事不著調，但是該我認的事情我還是認的，而且我家裡雖然沒什麼齷蹉事，但從小就跟著太子在宮裡混，該見識的都見識的不少了！”
秦度明據理力爭為自己正名：“之前隻是我們兩之間不熟，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你堂妹做的，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缺了一環所以沒想到好不好！”
他說完之後，又轉入了念念叨叨，柳青雨隻聽到他說什麼'紈絝又不是蠢''我也要麵子的'之類的。
正要轉移話題的時候，秦度明忽然說道：“不過也算因禍得福？現在我對做生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雖然規模不是很大，但也算有了一份事業，而和你之間也消除了誤會，成為了合作夥伴，一同為了事業而奮鬥，這不就是美好的生活嘛！”
柳青雨愣了愣，然後突然恍然。
在秦度明酒樓罵她事件，以及再早一點的時候，她都糾結於女子和男子之間的對立，憤怒女子受製於男子，無法像男子一樣堂堂正正的走出來。
在後麵她和花魁的流言四起，而秦度明隻是受罰的時候，那種不滿憤怒達到了頂點，甚至到了鬱結於心的狀態。
恨秦度明口無遮攔，恨他身為男子就能被世人容忍原諒，恨這世上的人總說女子擅口舌，他們男子傳起流言來卻毫不心虛，恨這世道對女子不公。
然而現在再回過頭去看當時的狀態，柳青雨隻覺得自己當時肯定是被魘住了，不然怎麼會鑽那樣的牛角尖？
她雖然有讀書識道理，卻也隻是一個小女子，如何能夠去和世俗對抗？
不，不是不能去和世俗對抗，是不能空口說不滿，然後質問他人，要求他人改變。而是應該從已身做起，幫助她人，讓她的行動影響周圍，以此達到她想要的效果才對。
就像現在秦度明所做的。
所以這就是她帶來的十個女孩子無法堅持的原因——空口說時熱情滿滿，但真落到實處，三分激情卻很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