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走馬紈絝(完·上)(1 / 2)

第106章

“讓開,快讓開,貨太多要刹不住車了!”隨著一陣‘當當當’的貨車進站的鈴聲響起,車頭上一個人從中探出身來衝著前麵大聲喊著。

於是本就收到鈴聲提醒的貨運站內眾人跑的更快了。

好在這中事情發生得多,軌道儘頭就是個向上走一些的降速坡道,所以在車毀貨翻之前,整列車好好地停了下來。

車上的人下來之後就被接應他的人一陣痛罵:“你這是超速還超載!小公子說的安全你聽沒聽進去?那麼多超載超速導致人傷貨毀的案例還沒有給你警示嗎?扣分,一定要扣分!”

下來的大漢渾身皮膚黝黑,頭發隨意的紮著,一副邋遢樣,眼神卻明亮。

他嘿嘿一笑,仗著身高優勢一下搭住接應人的肩膀:“哎呀,放輕鬆放輕鬆,這不是沒事嘛!多虧了小公子讓人從南邊弄來的橡膠,現在車跑起來又快又穩,不會出事的啦。”

接應人翻了個白眼,把他手拍開,嘟囔了一句:“交貨延時隻扣錢,不重生命家人淚,我看你這思想不行,要去進修!等會我就把你名字報上去!”

聽到要進修,大漢腦袋都大了,立馬告饒,然後問對方:“尤管事在嗎?我有事要找他。”

“在辦公室呢,你去吧。”接應人伸手指了一下,然後便招呼已經等待著的夥計拿家夥準備卸車。

大漢於是和車上其他人交代了一句看著點,就轉身去辦公室了。

原本,大漢乾的不是列車長這個職位。他最開始的工作崗位,是個山匪頭子——因為身處西北一個貧瘠的小城,當地官員還層層盤剝,後來匈奴和西北軍打起來,那些狗官還打著幫西北軍的名頭狠狠地從他們這些百姓身上刮了一筆,讓他們連過冬的糧食都沒了,險些餓死。

為了活命,大漢就帶著一幫人落草為寇,劫富濟貧。

不過他還沒把這份職業乾熟練,京城的秦小公子通商路通到了這裡。在了解情況後一紙奏折快馬加鞭送往京城,沒過多久,那些狗官就被京城來的欽差全抓了,吞進去的錢財也被如數還給了百姓。

城內好了,手底下的人就想著回去,大漢一個人找到秦小公子,說一人做事一人擔,希望官府不要追究其他人的責任。

沒想到秦小公子不但沒追究,還將他們召集起來,給了一份工作:想留下來的,幫忙去城外修路鋪軌道,願意走的,就跟著他。

大漢當時隻想著,自己孤身一人,回去城裡也沒什麼念想,於是跟著秦小公子走了。

本以為就是當個臨時打手,誰知道最後混啊混,混成了一個要和劫匪對著乾的列車長呢?

而且還真是應了秦小公子的那句話,沒白跟出來,去了那麼多地方長了眼界,見識漲了,荷包攢著各項月錢和獎金也飽了起來,大漢已經要想不起來曾經餓的吃草根絕望到恨不得衝進府衙把那些狗官都殺了的自己了。

在辦公室門口站定,大漢敲門進去。

一進去,屋內就響起了撞鐘的聲音。他順著看去,一個大大的正正方方的,好像日晷一樣的東西掛在正對麵。

回來路上他聽說了,這東西是鐘,他去南邊之前就弄出來了,可以看時間,不過當時還不是很準,而且難弄,費時費事還體積大不好放。

沒想到現在鐘都能掛在辦公室裡了?

大漢心裡琢磨著等會兒也去看看能不能買個,就聽到有人叫道:“來做什麼的?”

他愣了一下,一時之間都沒從這成堆的紙張裡發現出聲的人。

直到一隻手伸了出來:“這裡。”

大漢連忙過去,把一個銅質的章遞過去:“尤管事,我是來換章的。”

這裡的尤管事就是當初整日跟在秦度明身後,在秦度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熱愛腦補的尤餘。

在秦度明不在需要裝,可以放開手腳做事之後,尤餘一直做著給秦度明打下手的工作。後來秦度明看他學的很快,於是慢慢地把他往外推,去分擔一些工作。

於是現在尤餘已經成了運輸部門的一把手,整日裡都埋首在各中文件之中忙活著。

他摘下戴在鼻梁上用玻璃磨出來的眼鏡,揉了揉鼻梁。見麵前的大漢還在看那個鐘,於是假裝不經意的說道:“那個啊,小公子叫它掛鐘,是生產的第五代了。最好的一批送到了皇宮裡,這是剩下為了獎勵運輸部門業績好才給的。”

大漢心中失望自己是買不到了,於是豔羨地說道:“還是尤管事厲害,如果不是管事帶領的好,咱們運輸部也拿不到這個獎勵。”

尤餘於是矜持的笑起來。

他從身後的文件櫃裡拿出一本列車長登記冊,找到大漢所在的位置,正要給他勾上的時候,眉頭忽然一皺:“不行,你這還有學習課程沒上,不能換章。”

大漢一下慌了,露出一個討好的笑:“管事,我這不是大半年都在南邊收集橡膠,一時沒法回來上課麼,您通融通融,先把章換了,換完出門我就去上課!”

“不行這是規矩!”尤餘把冊子合上,放緩聲音說道,“上課又不難,輕鬆的很。而且你們在車上這麼久,難道不想知道研發部那邊又出了什麼好東西?不想知道項目部現在做得怎麼樣了?不想知道工程部現在規劃到哪了?”

大漢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想。”

雖然他慫讀書考試,但是每次上課教的另一些他也是真的好奇,所以每回他都是痛並快樂著的。

“想就快去!”尤餘把銅章遞給他,同時暗示道,“上個月可是有人來換走了一個銀章,運輸部第一個,小公子單獨獎勵了他一個掛鐘。”

聽到這裡,大漢當即精神了:“我現在就去!”

看著他出去的背影,尤餘滿意的點點頭,重新把眼鏡戴上。

哎,事情太多,小公子版圖拓展那麼大,他這眼鏡眼看著又要去重新買一副了。

不過心裡雖這麼說,但尤餘麵上的是笑著的。

他一個本可能會被遷怒被打死的小廝,到現在能坐在這個他人見了都不得不尊稱一句'尤管事'的位置,就算近視又何妨呢?

他開心!

隻是公事太忙,家裡也沒多兼顧,等今天下班後得去火焰山商圈裡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出的好東西給妻子孩子帶點。

劃算好後,尤餘把剛剛挪開的文件挪了回來。

大漢出了門就直奔學堂。

當初的學堂已經將周圍好幾棟房舍納入其中,擴建成了一棟整齊的四層小樓,因為裡麵劃成了一間一間的小教室大教室,外麵過於規整看起來怪怪的,又因為頂上精細的仿了江南園林的飛簷,而和周邊搭了起來。

大漢走進去,把身份牌登記了。

坐著的引導看了看牆上貼著的表格,說道:“剛好一刻鐘後有一節近日發展進度課,你去二樓大教室吧。”

於是大漢隻能繼續往上爬。

到了大教室一看,裡麵人居然不少,有些還不是穿製服的。

找了個空位坐下之後,大漢悄悄向旁邊的人詢問:“大妹子,那些人怎麼敢不穿製服就進來?不怕風紀委員查嗎?”

旁邊打扮利落的姑娘正在寫東西,頭也不抬道:“咱們這課講得好,不少百姓都把這當說書來聽,不讓進還敢爬牆隔著窗戶偷聽!抓了好幾次,學堂沒了辦法,向小公子請示過後就每次開課給一些人數,讓他們提早報名進來聽。”

說完之後,姑娘抽空看了大漢一眼,輕聲吹了個口哨:“喲,剛回來的列車長啊?”

可能是因為出生的西北小城民風便開放,後麵也見過了更南邊更彪悍的風俗,加上眼界的開闊和學堂整日裡宣傳的男女沒啥不一樣,大漢對姑娘的舉動沒啥反感,隻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他臉紅了。

“你也厲害啊,項目部的組長吧。就是不知道是什麼項目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