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完美受害人(四十三)(2 / 2)

警笛聲越來越近,幾乎是貼著人的耳根迫不及待地響著。

白鬱湊到了尤醉的耳根上,他的力氣終於無法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又或者,他從監獄中逃出時身上的那些傷口從來也都不曾好過。

能夠支撐著他走到現在的,也隻是想要再次見一次他的愛人,送他一束花而已。

“我懇求你……請不要忘記我,好嗎?”

一隻滿是鮮血的手將尤醉從白鬱的懷裡麵拉了出來,尤醉惶然地抬頭,看見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那是殷祁的眼睛,尤醉最後回頭的一眼,隻看見了躺在血泊中的霍澤寒,還有同樣傷痕累累的貝妮和貝拉。

在台桌旁邊,白鬱的身影被擋住了,他隻能看見一隻無力地散開的素白修長的手,還有一旁散落一地的沾染了鮮血的百合花。

三天後,在星網上麵,有人公開了“食屍鬼”白鬱的死訊,再次引起了軒然大-波。

同時落網的卻還有另外一名與他齊名的瘋子殺人狂“訓犬師”。

檢察署的人從霍澤寒的地下室裡麵找到了幾乎已經瘋掉的宋致,他還沒有死去,但是幾乎已經失去了作為“人”的意識,過分的痛苦折磨讓他不得不在精神病院裡麵度過自己的餘生。

同時霍澤寒也因此而定罪,在他家的地下室裡麵找到了諸多的證物,都確鑿無疑地可以證明他的身份。很快霍澤寒就被審判定罪,送入到了白鬱曾經被送入過的星獄中。

沒有人知道在那個夜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霍澤寒選擇保持沉默,另外兩個參與這起案件的人一個死亡,一個失蹤。

另外唯一可以見證這一切的人被囚禁在地下室的狗籠裡麵,成為了一個瘋子。

剩下來隻有兩條不會說話的狗。

檢察署並沒有向著民眾透露過多的細節,因為有證據證明他們的一名檢察官也曾參與到這起案件之中,並且在之後失蹤而杳無音訊。

他們對著外麵發出了對於殷祁的搜捕令,但是卻毫無線索。

這件事情很是在網絡上麵被轟轟烈烈地討論了一陣子,他們在討論為何身上有傷的白鬱會冒著危險去到訓犬師的家裡麵。

其中流傳的最多的一個說法是,他是為了自己愛人。那個可悲的美人同時被兩個殺人魔所愛,成為被爭來搶去的可憐禁臠。

但是在那個夜晚之後,尤醉卻也失蹤了,就算是再高明的私-家-偵-探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又是三個月過去。

等到春節臨近的時候,就連曾經在檢察署裡麵和殷祁關係最好的那些檢察官都不得不承認,也許殷祁是真的死了。

他們為他舉行了一場內部的簡潔葬禮,為他在檢察署的陵園裡麵樹立了一個小小的黑色墓碑。

“殷祁前輩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雖然我感覺到,他有些隱藏起來的秘密,並且有時候的行事風格過於急躁和直接……但是,在我看來,他是一個很好的檢察官。”

狄桓安將一小束雛菊放在了那塊黑色的墓碑前,白色的細小雪花飄落了下來,落到了他的發絲上。

“一個很好的檢察官。”

雪花飄落下來,從一開始的白點慢慢變成一片片的柔軟鵝毛。

下城的一幢低矮的瓦房裡,尤醉推開窗戶,愣愣地看著窗外飄飛的雪花,許久他伸出手接住了一小片雪花。

那雪花纖薄雪白,卻又那樣的脆弱,很快就在他泛著淡粉的掌心上一點點縮小,最後無聲無息地融化掉了。

“怎麼不又不穿外套?”

殷祁將一件毛絨外套從後麵披到了尤醉的身上,替他將窗戶拉上。

黑發青年貓一樣舔了舔自己的手心的那點水跡,殷祁拉住他的手給他擦乾淨,又湊過去,在尤醉的臉上咬了一口。

“雪有什麼好吃的?現在的環境這麼差,雪水都不衛生,吃了要生病的。”

自從殷祁將他從霍澤寒的家裡麵帶走之後,就把他藏到了下城的這間小房子裡麵。

最初的時候,殷祁的身上帶著很重的傷,幾乎要直接昏死過去,但是好在殷祁在這裡還是有些認識的人,將他這條命給搶了回來。

在那天晚上,尤醉坐在他的病床旁,替他更換著滿是鮮血的布條,守了他一晚上。

但是也許是禍害遺千年,殷祁很快就好了起來。

在兩個月後,他的傷口就逐漸恢複得差不多了,殷祁開始出門去“工作”,隻是每一次都會將尤醉留在家裡。

失去了作為檢察官的工作,殷祁就算是有些積蓄也不能坐吃山空,更何況他還要養著尤醉。

尤醉不知道他現在的工作是什麼,大概率是一些灰色產業的工作,殷祁也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

就算是在下城裡麵人也是分為三六九等的,殷祁努力地想要給尤醉更好的生活。

他就像是一隻勤勤懇懇地努力工作的工蟻一樣,一點點地向著他們的這個小窩裡麵搬運著各種東西。

柔軟的帶著長長絨毛的地毯,一個很漂亮的花瓶,一套瓷製的精致餐具……

尤醉看著他們的家一點點的充盈起來,變得越來越溫暖,富有生氣,但是在他的心中卻沒有什麼感覺。

他並不抗拒殷祁的接近,甚至在深夜裡麵會主動蜷縮進對方的懷裡取暖。

畢竟在下城區這樣冰冷的冬夜裡麵,隻有這樣足夠親近的擁抱才能讓兩個同樣孤單的靈魂存活下來。

殷祁對待尤醉很好,就像是他一直對待他的一樣,他將所有的好的東西都送到尤醉的麵前,隻為了能夠換取他一笑。

但是尤醉笑的次數卻越來越少,他更多的時間是在發呆,對著窗外發呆,又或者是盯著天花板發呆。

就算是殷祁親吻他的時候,尤醉的眼神也透過他的臉看向了他身後很遠的地方。

他的身體在他的身邊,隻要他一抬手就能觸碰到他,但是殷祁卻感覺自己距離那身體裡麵的靈魂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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