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鶴鶴有頭發了!(1 / 2)

廢棄的王宮大而空曠, 少年與胥烏踩在青石板上的腳步聲錯落有致,伴著低語聲在四麵回蕩,生出模糊不清的回音。

少年邊走邊問道:“可曾打聽清楚?原統領確實死了?”

原統領指的是在葉統領之前明麵為病逝實際應是遭到蓄意謀害的那位統領, 胥烏道:“是死了,家人也沒了,姓葉的手段狠辣,沒留下一個活口。”

少年嗓音涼沉如水:“他手下的心腹也都不在了?”

胥烏搖頭:“不在了, 連地牢裡都打探過,忠心於他的早就死了,不忠的也降了,姓葉的手握廢都權柄後幾乎是一言堂,但凡與他不和的都活不成,如今他的勢力被連根拔除, 剩下的人沒一個中用的, 除了牆頭草就是普通百姓。”

少年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

胥烏頓了頓:“哦對了, 季大石是比較成氣候的, 他手底下那幫男兒都極有血性, 秉性也淳善,是可造之材。”

少年頷首:“確實如此。”

兩人未再說言語,一前一後往宮殿深處走去, 沿途看不見半個人影,直到靠近祖廟才逐漸感受到幾分人氣,隻是這人氣也稀薄得很, 祖廟裡供奉著本朝曆代先祖,本該至少有幾十人值守,如今隻剩零零落落七八個,這七八個人也並不將差事放在心上,個個萎靡不振地歪頭打著瞌睡。

胥烏見少年打量那幾個人,低聲說道:“興許這裡平時一個人都沒有,今日是看城裡動蕩,他們才過來點個卯。主上,可要將他們敲暈?”

少年搖頭:“不必,他們不容易醒,我們直接進去無妨。”

胥烏躬身應“是”,跟著他走上台階,進入祖廟後繼續往深處走,走到儘頭才停下,祖廟中點著萬年燭,四處都是幽幽火光,少年借著火光移開懸掛在麵前的一幅畫,伸手在畫後麵的牆上不同位置連按幾下。

伴著沉悶聲響,牆壁緩緩轉動,露出後麵幽暗的隧道,一股細微的潮氣迎麵撲來,顯然這條隧道後麵的暗室並非密不透風。

胥烏從牆上取下一支萬年燭並舉高,少年就著微弱的火光走下台階,台階不算深,下了約莫一層樓後,眼前豁然開朗,是一間簡陋質樸的密室,密室裡的陳設非常簡單,床榻、案幾等都由石頭砌成,而這些石頭上竟半點灰塵也沒有。

少年在案幾前跪坐下,案幾上筆墨紙硯俱全,少年卻並不碰那些,而是從石筒中取出一支削得光滑細長的竹片,拿起刻刀低頭在竹片上刻字,半晌後將刻刀放下,吹走竹片上的碎屑,起身走到一邊,低聲道:“當心腳下。”

胥烏低頭看看,往邊上挪開半步。

少年抬手握住床榻頂頭的石柱,用力將石柱轉動半圈,隻聽“轟隆”一聲悶響,在他們腳下,原本平整光滑的地麵忽地裂成兩半,同時床榻內側的牆壁也轟然而開,可以看見那裡麵另有天地,竟是一條極深極長的通道,通道兩側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懸掛著一對長明燈,將那方空間照得透亮,而腳下的裂縫一直往前延伸至通道深處,露出下麵深不見底的地下暗河,暗室中的石榻便橫跨在暗河之上。

少年在石柱上輕叩三次,榻下平靜的水麵暈出波紋,遠處緩緩流動的暗河忽然翻起水花,一道影子以極快的速度從遠處遊來,水花翻飛間,影子縱身而起,帶著四濺的水珠跳上石榻。

跳上來的是一個人,皮膚白中透青,像是常年不見陽光所致,麵孔與常人也生得不同,臉頰耳前多兩道形似魚鰓的薄膜,在看清少年的麵孔後,來人立刻匍匐在地,發出低沉的聲音:“主上!”

少年將手中竹片遞給他:“替我送一封信到京都,務必交到左宰手中。”

來人應了聲“是”,將竹片咬在口中,轉身跳入暗河,水麵下的影子迅速遠去,眨眼功夫不見蹤影,暗河迅速恢複平靜。

少年反向轉動石柱,腳下裂縫又緩緩合攏,地麵平整如初,之後他與胥烏轉身走上台階離開暗室,回到祖廟後關閉暗門,將壁畫移回原位。

一切仿佛都未曾發生過,少年與胥烏離開祖廟時那些守兵已經睡得東倒西歪,兩人原路返回,沒多久便回到寢殿,少年來回一趟祖廟,興許是因為在地下待過,此刻從頭到腳都滲著寒意,胸腔裡也像注滿涼水,既冷又沉,他在門外停下腳步佇立片刻,低聲問守在那裡的宮人:“我帶過來的那隻鶴可曾進食?”

宮人低頭道:“進食了,先後吃過兩餐,也去沐浴過,回來便睡了。”

少年莫名覺得身上的涼意減退了些,心裡也熱乎起來,他抬腳走進殿中,一眼就看到扭頭單腳站立在窗邊的莊衡。

莊衡睡得迷迷糊糊,聽見動靜將嘴巴從羽毛裡拔|出來,困倦道:“小老弟回來啦?”

少年:“……”

莊衡清醒了一點,連忙改口:“琅弟你回來啦?”

少年:“……嗯。”

莊衡將頭扭到另一邊,換隻腳收到腹下,很快又再次睡過去。

少年去隔間沐浴,從他身邊經過時忍不住在他頸上背上摸摸,莊衡毫無防備地咕噥一聲,很快又沒了聲息。

沒過多久,少年沐浴回來,目光落在莊衡身上,看他睡得香便放輕腳步走到榻邊,榻上躺著莊衡的身體,無聲無息,毫無動靜,換成彆人必定覺得詭異,恐怕會嚇得一夜難眠,少年卻神色如常,甚至在那身體的旁邊躺下,拿另一條錦被給自己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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