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發表(1 / 2)

都城王宮, 被無形枷鎖束縛在榻上的蕭琅終於明白自己能聽見莊衡的話是因為那裡有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假人, 他還想再多聽幾句,然而莊衡說完“收起來”,他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他麵無表情地收回心神,雖身體承受著痛苦,嘴角卻牽起一絲笑,艱難又痛快地低聲說道:“這步棋走對了, 國師再神通廣大也心力有限, 他如今隻顧著緊盯各諸侯國動靜,分不出心思與人手關注廢都,我們的計劃可以提前了。”

胥烏看他額頭汗珠沒有斷過,心疼不已, 擰了帕子給他擦擦汗,歎口氣道:“主上,你太心急了,這步棋極為冒險, 若暗城的人被發現, 我們就前功儘棄了。再說廢都如今自顧不暇,按照我們原先的計劃, 廢都需要休養生息至少三年, 等那裡徹底被主上掌控才能派上用場, 如今形勢還沒穩,又突然多那麼多人,萬一出了亂子……”

蕭琅忍耐力超出常人, 國師對他的懲罰遠非火烤那麼簡單,身體上的折磨是其次,心理上的痛苦才最是難熬,可他硬生生扛了數日都不曾崩潰,此時仍神誌清明,他就著胥烏的手喝了幾口水,嗓音依舊乾澀生疼,可雙目卻神采奕奕:“如今有仙君在,形勢不一樣了。”

蕭琅將莊衡的秘密守得很緊,哪怕與他最親近的胥烏都不知道莊衡是丹頂鶴變的,為了維持住籠罩在莊衡身上的神聖光環,蕭琅在人前一向稱呼莊衡為仙君。

可有國師前車之鑒在,胥烏對修仙之人始終保持著警惕,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仙君來曆不明,主上為何對他如此信任?”

蕭琅垂眸沉默片刻,似乎自己也不清楚原因,便乾脆略過:“仙君已將齊安控製住,如今整個廢都儘在季大石手中,暗城三年才開一次,錯過這次機會,就要等到三年之後,亡國之危就在眼前,我不想再等了。”

胥烏麵露憂慮:“可國師……”

蕭琅輕輕笑了一聲:“你看,我衝他露出獠牙,他不也沒殺了我?當年我祖父想要做個明君,卻在他的控製下變成一個淫棍,後來我父親同樣想擺脫他的控製,卻又被他安排成殘忍嗜殺的暴君,輪到我了,我先他一步,故意做出各種荒唐事,他果真對我放鬆控製。我自以為聰慧,苦苦做戲十幾年,忍辱負重,瞞天過海,如今想來卻是愚蠢至極,那些可笑荒唐之舉換來的無非是少一些折磨,可不該失的民心失了,不該丟的城池丟了,國力日漸衰弱,諸侯虎視眈眈,我與祖輩、父輩又有何異?”

胥烏看他眼底恨意深重,一時沉默無言。

蕭琅閉上眼:“國師可能對江山毫無興趣,更無意奪取王位,他隻是在亂政,在等我亡國,若我猜得沒錯,亡國一定能給他帶來難以想象的益處。”

胥烏大吃一驚,可仔細想想又覺得這猜測很合理,主上將主意打到申國頭上,國師隻因他脫離掌控而憤怒,卻並不加以阻攔,實在蹊蹺,而且以往每次有大戰發生,國師都要去超度亡魂,而每次從戰場回來後都明顯法力大增,實在太過巧合。

胥烏想了想,低聲道:“申國的事必會波及廢都,到時仙君恐怕會有危險。”

莊衡的存在瞞不過國師,早在蕭琅借戴國兵馬攻打廢都的消息傳回來時,國師就已經知道“仙君”的存在了,隻是一些傳聞聽起來神秘,在國師眼裡不過是故弄玄虛,國師自信且自負,尚未將莊衡這樣一個無名之徒放在眼裡,再加上齊安的消息又被攔截,國師暫時不會將心思動到莊衡身上。

可將來就說不準了,一旦國師發現廢都百姓隻認仙君不認國師,莊衡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蕭琅道:“無妨,讓仙君來都城便是。”

胥烏謹慎問道:“以天子的名義,還是以伏國公子的名義?”

蕭琅睜開眼,莫名被噎住。

*

廢都已經被流民包圍,四道城門緊閉,裡麵的百姓出不去,外麵的百姓進不來,莊衡派了人去詢問那些流民為何沒有帶老弱婦孺,還沒等到答案,卻先等來一道天子密函。

季大石拿到密函後第一時間跑來送到莊衡手中:“仙君,這是天子叫人送來的!”

密函封泥還沒開,莊衡並不伸手接,而是先叫AI打開係統麵板查了查自己的積分,最近他一有空就做直播,粉絲數每天都有上漲,打賞也相當給力,然而從萬分級到十萬分級可比千分級到萬分級要難得多,到現在他的積分離目標還差一小截呢,為了不暴露自己是個文盲的事實,他微微一笑,將密函推回去:“你是守城將軍,給我看做什麼,你想讓我知道,看完念給我聽也是一樣的。”

季大石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忙將封泥打開,先大致掃了一眼:“有天子印,應當是真的。”

莊衡問:“說了些什麼?”

季大石仔細看完,驚得瞪大眼:“說讓我們放心收留那些流民,還讓我們將流民編入軍中。”

莊衡心頭一跳,狐疑道:“天子消息這麼靈通?流民是他安排的?而且城門不是關了嗎?這封密函是從哪裡送來的?”

季大石:“……是鶴夫人在宮裡玩耍時,從溫泉邊撿到的。”

莊衡:“???”

兩人對這件詭異的事都有些懵,莊衡以為是飛鴿傳書或飛鶴傳書之類,由鳥飛進宮中空投的,可季大石緊接著又拿出一隻細長瓷瓶,說信是裝在瓶子裡,連瓶子一起被撿到的,莊衡拿著瓶子翻來覆去地看,意外發現瓶塞有在水裡浸泡過的痕跡。

莊衡道:“不管是怎麼來的,先確認真偽。”

季大石畢竟是普通百姓,沒在權力中心待過,萬一有人偽造天子印,他不一定能辨彆出來,莊衡想了想:“把齊安叫過來。”

很快,五花大綁的齊安被人押到莊衡麵前,齊安對莊衡很不待見,即便淪為階下囚也梗著脖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甚至無所畏懼地重重哼了一聲,不過如今莊衡是刀俎,齊安是魚肉,莊衡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氣定神閒地將密函折起來,隻露出印章部分,遞到他麵前。

齊安瞥過去,目光頓了頓,眼底不易察覺得劃過一絲疑惑。

莊衡笑眯眯道:“看清楚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齊安收回目光,心思轉了轉,顯然猜到這信函對他們極為重要,不禁冷冷一笑:“我如何知道真假?”

季大石一巴掌呼到他腦袋上:“你他娘的常年待在京都,又是國師的走狗,會認不出天子印的真假?騙誰呢?不老實就一刀把你砍了!”

齊安讓他扇得整個腦袋嗡嗡響,暈了好一會兒才回神,閉上眼氣得咬牙切齒:“你殺了我便是!休想讓我幫你!”

“哎哎哎,大石,你怎麼能這麼暴力呢?”莊衡笑著將季大石再次伸出來的手攔住,“齊兄與我們又沒有深仇大恨,有什麼事好好商量就是,再說齊兄被我們關了好幾天,想必心裡委屈得狠了,我們不妨做些好吃的向他賠禮道歉,關係緩和了,還怕齊兄不願意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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