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那漢子終於忍不住抹了抹眼角。他原還擔心杜梨隻願意留他一個,這樣他們一家必將落得個骨肉分離的下場,卻沒想到竟有這樣意外的驚喜。
“好了,當著主家的麵抹什麼眼淚兒,快去叫你那婆子!”
見他情難自禁差點失了規矩,那牙人立刻不悅地皺了皺眉,朝漢子催促道。
杜梨現下也沒付錢,故而也不會理睬牙人的態度,隻等漢子下去把他的婆子和兒子叫上來看了,再作最後的決斷。
少頃,漢子去而複返,進門的時候還帶了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婦人和一個十四五歲的高個子少年。
那婦人的麵相看上去極憨厚,朝杜梨行過禮後就拘謹地站在一旁,跟在她身後的少年也同樣不安,低頭站在原地,時不時朝杜梨和胡大剛看一眼。
杜梨的眼神微微往他們身上一瞟,就判斷出那漢子方才所說的話不假。
這一家三口所穿的衣裳底料還是不錯的,可以看出以前的生活條件確實不差,隻是後來穿著時間過長,又做些糙活兒,以至到處都是破洞和毛邊。
“你都會做些什麼?”
杜梨朝那少年看了會兒,發現他兩隻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老繭,便朝他問道。
“回夫人,小的以前是幫父親看園子的,施肥、培土、移栽、修剪我都會。”
杜梨點點頭,原來是個園丁。又朝那婦人看了一眼道:“聽說你以前是管廚房的?”
婦人忙局促地點點頭,看杜梨一眼便低頭道:“回夫人,小婦確實是管廚房的,得空的時候也幫夫人和姨娘們跑跑腿。”
聽到姨娘兩個定,杜梨臉色不覺變了變,旁邊的胡大剛也同樣皺了皺眉。
雖然有這一點小小的不愉快,但杜梨卻並未同她計較。反正隻要人老實聽話,買回去調教好了,用得稱手就行,不稱手的話就再退回牙行不遲。
待那漢子同家人下去收拾東西時,杜梨和胡大剛便同牙人把手續辦好了,便帶著他們離開了牙行。
幾人同乘馬車去和食軒,不過趕車的人換成了那個漢子。與杜梨和胡大剛一起坐在車內,讓那婦人和少年都有些局促不安,坐在那裡低頭頭,連目光都不敢亂看。
杜梨見他們確實懂規矩,便忍不住道:“你們無需拘束,我和我相公都不是苛刻的人,往後隻要你們用心做事,我們自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謝謝老爺夫人。”
婦人和少年忙答道。
“方才忘了問,你們的名字都叫什麼?”
“回夫人,我爹姓方,以前大家都叫他方伯,我娘姓謝,人稱謝嬸,我叫來福,是以前主家賜的名。”
聽著少年規規矩矩的回答,杜梨點點頭:“既是這樣,那也不用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