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杜如海臉上露出反感的神色，杜清澤立刻識趣地閉嘴，躬身道：“看來父親也累了，兒子就不打擾您休息，先告退了。”
杜如海對他的進退有度很是滿意，微微一點頭，便由著他退了出去。
這邊，杜梨和胡大剛被一個小婢女帶著，穿亭繞榭走過碧柳繁花的前院，又通過一條七彎八拐的回廊，才見一間略顯破敗的院子出現在小路儘頭。
知道這是杜梨以前住過的地方，胡大剛不由用眼角的餘光微微朝她瞥了一眼，卻見杜梨依舊神色淡定，轉身讓引路的婢女退下後，便徑直過去推開了院門。
“胡大剛，進來吧。”
看男人還愣在方才站的地方，杜梨不由回過頭朝他喚道。
“嗯。”
胡大剛輕應一聲跟上。進院便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婢女正在院子裡灑掃，看到他和杜梨進來，那婢女先是驚了一瞬，看了看他，接著才露出一絲歡喜的表情朝杜梨道：“二小姐，你回來了。”
杜梨朝她輕輕一笑：“劉媽媽，多日不見，你還好吧？”
劉媽媽忙不迭地點頭應著好，又朝杜梨上下打量了兩眼後才回頭朝屋裡喊道：“姨娘，二小姐回來看你了！”
她話裡分明有幾分驚喜，但後麵那扇緊閉的木門卻遲遲不見推開，直到好半晌後，才見一個穿著比婢女稍微好一點的中年女子從那門後走出來，眼色淡淡地朝杜梨看了一眼。
這就杜梨的生母——黃氏。
杜梨的長相有七八分是她這裡承襲而來，所以黃氏的長相自然不差。隻是這女人的心思不及孫氏那樣詭計多端，偏偏還有幾分傲骨，做不出殷勤小意討好杜如海的模樣，才漸漸被冷落至此。
看著眼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杜梨不覺有些黯淡地垂下眼簾。人人都道兒女是從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可她從前身的記憶裡卻絲毫感受不到這個母親對她的愛。
“回來了。”
看到杜梨，黃氏淡然的臉色絲毫不見波瀾，語氣平板地朝她說道。
“姨娘。”
杜梨亦淡淡地答著，同身邊的胡大剛同時朝黃氏行了半禮。
這樣也好，杜梨心道。她原本因著占了這幅身子對黃氏有些愧疚，但現在看來，這份愧疚顯然是多餘的，就連親生父母都對她過去這一年的杳無音訊莫不關心，試問還有誰會在乎她的死活？
當然，這一切隻是對於過去那個杜梨而言。
輕籲一口氣，杜梨就當是把前身殘存在前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執念也徹底釋放出去，重新抬眼朝黃氏看了看。
“我今日是過來跟你道彆的，方才我已經到書齋去見過父親，他同意我把茶靡帶走了。”
聽得這話，黃氏的神色似乎征了征，目光恍惚地朝杜梨看了片刻，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點點頭，道：“以後不打算回來了？”
杜梨搖搖頭。反正這裡已無讓她掛念的人，回來也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