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並不笨,知道在杜家呆的時間越長變數越大。
方才她和胡大剛大鬨書齋,雖然純屬意外,卻也給了杜如海一個恨透她和胡大剛的理由。想他堂堂杜府掌權人,手底下幾千號人都要對他俯首帖耳,一夕竟被自己的女婿嚇得差點尿褲子,這說出去隻怕要叫人笑掉大牙。
想著杜如海剛才在書齋時失態的樣子,杜梨就覺得心情舒暢得很,嘴角的笑也漾得更開。
“如果大哥得空的話,還請幫忙轉告父親一聲,我去柴房接茶靡走了。”
說完,杜梨朝杜清澤微微一福,便轉身帶著身邊的男人向柴方而去了。
看她居然就此走了,杜若依立刻狠狠地咬了咬牙,正要追上去時,卻被杜清澤猛地拉住手臂,關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大哥!”
眼睜睜看著他們從小路拐進了後院那邊,杜若依立刻又氣又急發掙脫了杜清澤的手:“你為什麼要幫著那個賤人?你知不知道她和那個野男人剛才是怎麼欺負我的!”
“休得胡言。”
見她越發口無遮攔,杜清澤立刻又斥了她一句:“今日連父親都壓她不住,你又如何能再欺她一頭。那婢女的腳究竟是怎麼斷的,你自己心裡應當有數,還不快叫人把首尾都收拾好。”
聽到杜清澤的話,杜若依這才愣了下,憤憤地捏著手中的帕子,好不容易才將到嘴邊的詛咒給咽下去。
她才不相信杜梨真有這麼大的能耐呢,還不是她身邊那個男人幫了她!若是沒有那個男人,她今日照樣可以叫她從地上爬著出去!
這邊杜梨和胡大剛走出老遠,依舊能聽到杜若依從園中傳來的叫囂聲。不過杜梨已經不在乎這些,在這個家裡多呆一秒她都覺得惡心,還是早早接了茶靡回家是正事。
二人穿過前院的花園,不一會兒就到了柴房附近,看守茶靡的婆子顯然已經得到了消息,一看杜梨過來,就福福身,過去用鑰匙將門打開了。
杜梨等了這許久,心中自是擔心茶靡的情況,見婆子將門一推開,便立刻疾步走了進去。
陽光在柴屋門口便被儘數擋住,她進去半晌也沒看清裡麵是什麼情況,適應了好一會兒後,才見牆角的柴堆旁邊似乎坐著個人。
杜梨眯著眼睛朝她打量了一番,發現那人蓬頭垢麵,身上的衣裳也破爛不堪,根本認不清樣子,隻得用有些猶豫的聲音叫了一聲:“茶靡——”
聽到她的話,那縮在角落裡的人影才動了動,抬起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茫然地朝杜梨看了看。
茶靡以前的樣子,杜梨還是有印象的。大多處於青春期的女孩都帶點嬰兒肥,茶靡就是這樣。即便以往在杜家生活得並不好,卻還是沒有甩掉她身上那一層胖肉肉。
可是僅僅隔了十個多月未見,眼前的女子就已經骨瘦如柴,頭發亂得像稻草,臉頰深深地凹陷下去,眼下一片烏青,露在外麵的皮膚和頭臉上,到處都是淤青和傷痕,顯然被人長期虐待過。
看了杜梨好一會兒,茶靡那雙了無生氣的眼睛裡才泛起點點微光,先是有些不可置信,後來慢慢變成驚喜,最後終於跪在地上膝行過來,撲在她身上大哭起來:“小姐,原來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