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兩人吃過了謝嬸和茶靡做的重陽糕,又由杜梨親手做好昨夜準備好的兩道菜,便讓柱子趕著馬車出門了。
胡大剛生母劉氏,去世時不過十七歲,因得被鄉裡的郎中說是患了傳染病,所以死後被胡有財拉到與村子隔了兩道山的下河灘安葬了。
杜梨同胡大剛坐在馬車裡晃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到了男人所說的位置。
下得車來,便見四麵一片荒蕪,遠處的河灘上也全是砂石,一座長滿野草的荒墳孤零零地凸在不遠處的枯樹下,像是一座被人遺忘的界碑。
“是那裡麼?”
視線向四周看了一圈,杜梨再沒發現彆的墳墓,便朝胡大剛問道。
男人點點頭,率先朝墳前走去。
兩人走近時,杜梨才發現那墳並不是荒的,篆刻潦草的墓碑下,放著幾炷燃過的殘香,另有幾根蠟柄和紙錢燒過的痕跡。
杜梨狐疑地朝胡大剛看去。
此地離劉家甚遠,況且劉氏又是嫁出去的女兒,不可能有人會來祭拜她。那麼唯一可能的,便是胡大剛曾經來過。
察覺到她的目光,胡大剛也立刻明白了杜梨的意思,解釋道:“今年春上的時候,我單獨來過一次。”
杜梨這才點點頭。記憶裡,胡大剛在清明那日清早確實出過門,然後又趕在吃早飯前回了家,不過當時究竟出來做了些什麼,男人卻沒有告訴她。
“下回不用單獨來,你若想來看她,我們隨時可以一起。”
聽到她的話,胡大剛立刻點點頭,牽起杜梨的手一起走到墓碑前。
他向來寡言少語,縱使來祭拜母親也沒有像電視劇中寫的那樣絮絮叨叨說些什麼,而是極恭敬地取了香燭紙紙出來,又把杜梨準備的兩盤菜和幾樣水果一一擺好,然後‘嘭’地一聲跪了下去。
聽到砸在耳邊那‘嘭’地一聲悶響,杜梨心中忍不住有些悲戚。想她前世的母親,這會兒葬在墓園裡,隻怕連個繼香火的人都沒有呢!
思及此,她亦跟著胡大剛一起跪了下來,膝蓋硌在滿是砂石的野地上,雖然有些痛,卻讓人更有幾分活著的感覺。
能活著,能與身邊這男人一起走完這一生,實在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兩人齊齊對著劉氏的墓碑磕了三個頭,又將帶來的紙錢在墳前儘數燒了,這才慢慢起身。
大約是跪得有些久了,杜梨起身時膝蓋有些發麻,好在胡大剛及時伸手扶住她,這才讓她免了跌回去的尷尬。
雖然沒什麼話可說,但杜梨還是陪著胡大剛在墳前站了一會兒。直到男人收回落在墓碑上的目光,朝她望了望時,這才跟著抬起頭。
“好了,今日我們先回去吧。”
杜梨點點頭,彎起嘴角露出一抹淺笑,跟著男人一起朝停在路邊的馬車走去。
過完重陽,河陽縣一帶的氣溫明顯降了許多。大約是刮台風的關係,還接連下了幾日的綿綿細雨。杜梨和胡大剛一直在家呆到天氣好轉,直到到沙扒鎮收貨的胡進貴都回了後,這才又去了趟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