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罷，杜梨叫了人過來收拾碗筷，同胡玉枝交待一聲後，便獨自朝蓮兒清霜住的院裡走去。
胡大剛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小路上，也轉身回了明月樓。
剛剛穿過從廚房過來的小道，杜梨就聽到一陣咿咿呀呀的唱腔從胡玉枝所住的院子裡傳來。
走近一看，她才發現原是蓮兒在吊嗓子。小姑娘不過十三歲多，嗓子似乎還帶點少女的稚嫩，喝起那吳儂軟語般的婉轉調子，倒真有幾分難得的韻味。
清霜因得沒有練過唱曲兒，所以也不知怎麼吊，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她，又看一會兒杜梨昨日留給她們的樂譜。
見她們處得並沒有意料中的和睦，杜梨不禁有些頭痛，默不作聲地走到院門口，這才輕輕咳嗽了一聲。
聽到動靜，蓮兒這才停了吊嗓子的聲音，笑著朝杜梨看過來：“梨姐。”
坐在不遠處小桌邊的清霜也連忙放下手裡的樂譜，起身向杜梨福了福身，跟著跟著她喚了杜梨一聲。
這些雖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卻可看出兩個人的脾氣。
蓮兒顯於慣於迎來送往的，不曾開言先聞笑，給人留下的印象也極好。在這一點上，清霜顯然比她要差了些。
那姑娘見著杜梨來了，雖然態度規矩有禮，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平板，沒有蓮兒看上去喜悅。
杜梨默默在心中歎口氣，招她們招手道：“你們過來，將昨日我教的那首曲子再唱來聽聽。”
聽她這麼一說，蓮兒立刻非常有信心在點了點頭，不等杜梨吩咐，就道：“梨姐，我先唱，我昨日晚上練了一晚上呢。”
杜梨目光不動聲色地朝站在旁邊的清霜看了看，發現這好脾氣的小姑娘隻卻了動嘴角，卻並未說什麼，於是便答應道：“行，那就你先唱。”
蓮兒唱曲兒很有派頭，琵琶是不能少的，身子也坐得正。豆蔻的年紀，襯著一雙瑩白如玉的巧手，再加上一幅好嗓子，確實招人喜歡。
少頃，琵琶聲錚然而起，噀玉噴珠，宛如鈞天之樂，繞梁不絕。
杜梨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極享受地聽著，直到聽到蓮兒起了調子時，才微微皺了皺眉。
這姑娘的唱腔被大梁的曲兒影響太深了，雖然練了一晚上，非但沒有練出杜梨想要的味道，反倒比昨日更跑了幾分調。
杜梨暗歎一口氣，不動聲色地聽完。
蓮兒似乎對她今日的表現很滿意，有些期待地朝杜梨望了望，但杜梨隻朝她笑笑，便朝站在一旁的清霜示意道：“清霜，到你了，你昨日應該也練了。”
清霜這才點點頭，走上前來，一張小臉上雖然沒有多餘的表情，但眼神裡的期待長忐忑卻是騙不了人的。
“那行，你來唱唱，我看你練得怎麼樣？”
清霜得令，在沒有任何伴奏的情況下開了腔，歌詞一出口，較之昨天確實熟練了不少，而且她的嗓音純正，並沒有像蓮兒一樣將尾音拖長，刻意表現聲音的婉轉。
杜梨聽得在心下暗自點頭，更篤定了自己昨日沒有選錯。
看到杜梨聽著聽著既然還合起了拍子，抱著琵琶站在一旁的蓮兒頓時有些忐忑。她的年齡雖小，可久經世事的心機卻是深沉的，已然看出杜梨對清霜較自己要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