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把馬車趕到和食軒側門,停了半晌發現杜梨依舊沒有動靜,不由在裡麵叫了一句。
“哦,扶我下來吧。”
杜梨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伸手讓柱子扶了她一把,從簾布後麵鑽出來。
和食軒的生意依舊紅火。胡進貴昨日收回來的海產雖然不多,但節省些,再支撐幾日總是沒有問題的。
杜梨從側門進來,先到廚房去同胡玉枝打了聲招呼,又到前麵找海峰要來這兩日的帳本,便一個人上了明月樓。
因得胡大剛不在,她便一個人坐在靠窗的小桌邊看帳。乍暖還寒的風從洞開的窗隙裡吹進來,隱隱攜來蓮兒和清霜滿懷繾綣情意的歌聲。
“明月妝台纖纖指,年華偶然誰彈碎,應是佳人春夢裡,憶不起,雙蛾眉……”
這首相思賦予誰,往日並不是杜梨最喜歡的歌,但今日聽起來竟有幾分催人淚下的感覺,讓她聽著聽著,不覺又走了神。
胡玉枝上樓來送午飯的時候,杜梨的帳本還隻看到一半。
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樣子,胡玉枝不覺促狹地笑了笑,打趣道:“嫂子,你是不是想我哥了?”
心思被人一語點破,杜梨甚有幾分不自在,連忙裝作若無其事地低頭笑笑,道:“哪有,我同你哥成親都這長時間了,他也不過是昨日才出的門,哪有什麼想不想的。”
聽得這話,胡玉枝隻翹起嘴角了然一笑。其實,無人的時候她心中也偶爾現出某個人的影子,隻是那人對她的心思如何,她還真是無從探究!
想到這,胡玉枝不禁也暗自歎息了一聲。
兩人坐在桌邊說了幾句話兒,胡玉權因為廚房裡還有活兒要忙,便先走了。
杜梨在房間裡把飯吃完,也甚覺無趣,索性便借著送碗盤的空子,到樓下來轉了轉。
明月樓的雅間這時也已經有人開始定了,河陽縣的文人公子,書生雅客,各個邀了友人聚集在內,要麼行令作賦,要麼吟詩作畫,氣氛很是風雅不俗。
杜梨緩步從外間行過,偶爾聽得一兩句作得不錯的,也不免暗自點頭叫好。
直到穿過園中的小徑,行到廊下之時,卻突然看到一個夥計慌慌張張從樓上跑下來。杜梨連忙攔住他,道:“發生了什麼事?怎的如此慌張?”
那人抬起頭來,見是杜梨又連忙躬身垂首,語氣有些急促地朝她道:“梨姐,你快去看看吧,樓上夏字間裡,方才有人打起來了呢,其中一個公子還見了血……”
杜梨聽得駭一跳,她剛才還讚這些少年公子個個都風流儒雅呢,怎麼轉眼就打起來了呢!
“彆慌,我先上去看看,你到外麵找秋生,讓他送些跌打的藥和棉布過來。”
既然見了血,提前處理一下總是好的,省得事後有人上門找麻煩,說他們和食軒做生意隻管收錢不管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