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管家本欲吞下的話不免又從喉間倒了回來,望著他猶豫了一下才道:“和食軒的事少爺可曾聽說了,據說是遭人陷害。”
聽得這話,顧明修執筆的手才頓了一下,帶著冷意的目光像利刃一樣朝吳管家麵門上射來。
饒是在他身邊伺候了許多年,被他用這樣的目光注視,都叫吳管家忍不住冒出一背細細密密的冷汗。
“吳伯,我念你跟我多年,又是父親親自送到我身邊的,凡事對你多有忍讓,可你如今卻是越老越糊塗了,竟將手伸到我私事裡來。”
吳管家一聽,立刻膝頭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是奴才僭越了,請少爺責罰。但是這次的事情,真的與奴才無關。”
站在桌前的公子這才冷冷地將手中的毛筆丟到旁邊的硯台上,微微挑起的鳳眼裡,迸出一束叫人發怵的寒光。
“這次的事情自然與你無關,如若不然你還以為你能站在這裡?”
聞言,吳管家不禁抬手抹了抹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這大少爺雖然行事作風與老太爺不同,但給人的感覺卻比當年的老太爺還要叫人發怵啊!
“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看對方似乎著實被他嚇著了,顧明修這才又緩緩落座,抬手將桌上冒著熱氣的香茶端起來,抵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稟少爺,這次的事情確實有些蹊蹺,似乎與住在城裡的新科狀元周公子有關。據說他在中舉之前曾與清城杜家來往密切,且與杜家二小姐有過婚約,隻是不知為何,那杜家二小姐自從前年失蹤後便音訊全無,有人懷疑……”
說到此處,他頓了下,抬眼看了看坐在上位的男人。
顧明修這時也將眼角一抬,清冷嗓音直逼他而來:“懷疑什麼?”
吳管家被他看得吞了吞口水,這才接著道:“其實這件事基本可以確定,原來和食軒的老板娘杜梨,正是這清城杜家的二小姐,也就是與周公子訂過婚約之人。”
直到這裡,一直若無其事品著茶的顧明修才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濃密的睫毛下,一雙隱藏在黑暗中的幽眸閃著莫明的光,叫人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行了,你先下去。往後沒有我的命令,不可再對和食軒的事情插手,若再被我發現你偷偷與人互通消息,我便將你送回父親身邊去。”
“謝少爺開恩,奴才再也不敢了。”
吳管家誠惶誠恐一拜到底,將額頭抵在冰冷的地磚上心驚肉跳。
看來去年他暗中挑唆周銘恩到和食軒找杜梨的事情已經讓顧明修知道了,都怪他一時糊塗,將手伸得太長。
從顧明修的書房裡退出來,吳管家已是一身冷汗,輕輕將門親自合上後,這才轉身朝院外走去。
不過他的身影才一消失在月洞門外,一道修長的黑影便如同鬼魅一般從屋簷下的陰影中滑了出來,然後悄無聲息地推開眼前的房門潛了進去。
“吳伯,你還有……”
書桌後的顧明修聽到動靜,以為是吳管家去而複返,不想堪堪一抬頭,便見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裹挾著衝天殺意而來,若不是他早年也學過幾年功夫,隻怕就要喪命在這把利刃之下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以手中筆尖為刃,險險與對方交鋒了數招,而後隻聽耳邊哢擦一聲,他手中的毛筆應聲而斷,那如催魂符一般的利器亦如蛆附骨一般抵在了他頸間的大動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