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剛立刻示意身邊侍衛將信接過去,不料展才一看,立時臉色大變。他素來淡定,在軍中就算遇到再大變故,也從未像露出此刻這樣的神色。
“首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京中有變?”
手下一乾將士看了,心裡立時著急起來,麵麵相覷看了片刻,忍不住問道。
胡大剛這時也努力將疾湧的情緒壓了下去,將手中的信紙揉成團握在掌心,沉聲道:“京中無恙,大家不必驚慌。如今隻須等右相與之餘孽趕之燕山關與平西王彙合,爾等到時與楚少將軍一起帶著人馬將其一網打儘,大梁江山便可安全無虞了。”
聽他這話,大家更是又驚又疑,其中一個常長隨他出征的副將不由上前道:“首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你不再與我們一起鎮守燕山關了麼?”
胡大剛本不善言辭,但對著長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又不忍說假話來搪塞大家,隻得皺了皺眉低頭道:“賢王此信所寫的乃是與家中私事,實在不便說出來讓大家分心……”
頓了下,他又道:“但我離營的決心已定,剩下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們和楚少將軍來處理吧!”
一聽他這話,帳中幾人頓時個個都皺起眉麵露訝色。
他們與胡大剛出生入死多年,從未有一次見他臨陣退縮的,不想如今僅僅為了一樁私事,便將偌大的戰場交給連胡須都未長全的愣頭小子來處理了,實在有欠考量。
相處多年,胡大剛對這些部下自然也是了解,一眼便看了他們心中的想法。隻是一想到杜梨如今生死未卜,他一顆心便亂得完全失了方寸,哪怕是此刻叛軍已經殺到轅門外,也難阻他離去的決心。
不是他不想留下,而是在他心中,有遠比家和國更重要的東西。若是沒了那個人,無論他在哪裡,都好似飄萍一樣找不到方向,要這家與國,又有何用?
就在他這麼想著時,在隔壁帳內聽到消息的楚耀也趕了過來,站在門口看到帳中的情景,立時上前解圍道:“罡首領,若是事情緊急,那罡首領就儘快去辦吧,燕山關這邊交給我和眾將士們,定能不負汝所托。”
胡大剛心裡原本已經下定了決心,隻是怕一旦說開影響軍心,才打算好言同帳中的將領們商討幾句的,現在聽楚耀這樣一說,心中立時一喜,感激地點頭應下自是不提。
將所有需要打點的事宜交待好後,胡大剛就換下一身的戎裝,同毅十八一起快馬加鞭朝棲霞關趕去。
燕山關距棲霞關足足五百多裡,若是星夜兼程的話,兩天時間便可到達。
他一邊騎馬趕路一邊想著剛才收到的那封信。看字跡就知是胡正林所寫,信中說他已帶杜梨離開大梁,勸胡大剛放棄尋找的念頭。
一想到此生可能再也看不到杜梨,他的心就忍不住隱隱作痛,再一回想上次杜梨從山崖上跳下去的樣子,就更恨不能插上翅膀,頃刻飛到她身邊。
午後,太陽光照得路旁冒出新葉的樹苗綠得發亮。
杜梨吃完飯後坐在窗邊的桌子上,用碗裡剩下的飯粒喂雀兒。守在門口的士卒雖看到了,卻也並不當一回事,隻望著那些被雀兒啄進嘴裡的飯粒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