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的心怦怦怦地跳著,握著胡玉枝的手掌上也鮮有地出了一層薄汗,一麵仔細注意著腳下的路,一麵時不時抬頭看旁邊的人兒一眼。
因為有蓋頭遮著,他也看不出胡玉枝臉上此時是什麼表情,隻覺得她美麗的麵龐在薄薄的紅紗下若影若現,讓他恨不能立刻掀下這層礙事的紅布,將她看個清楚。
一路跌跌撞撞走進房間,柱子先把胡玉枝扶著到床邊坐下,這才過去準備關門,不想手才扶到門板上,卻見一個塗脂抹粉的中年女人突然笑著從外麵擠進來。
“新郎官莫急,這交杯酒還沒喝呢,不急著洞房。”
聽得她帶著戲謔的話,柱子臉上立刻一片燥熱,將冒了一層熱汗的手在身上擦了擦,這才轉頭去招呼人。
“勞煩嬤嬤了。”
那跟進來的嬤嬤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知道能在和食軒辦喜事的人,地位定然也不低,故而跟著笑了笑,道:“新郎官客氣了,喝了嬤嬤這交杯酒啊,你同你家小娘子這輩子就再也不會分開,和和美美,早生貴子!”
她一邊說一邊朝柱子比了比她手上的酒壺,往桌上的酒杯裡倒了滿滿兩杯酒後,便又笑著走到門口。
跨到門外,這嬤嬤又回身體貼地柱子關起了房門。在門縫合上的那一刹那,柱子分明看到眼中促狹的笑意。
柱子被她笑得甚是窘迫,直到想著這房間裡除了他和胡玉枝之外再無外人,這才稍稍平靜下來,慢慢走到床邊的帳幔前,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秤杆。
他雖不知道這規矩,但在行禮之前,卻是由知情的人詳細教導過,說新婚的蓋頭一定要用秤杆掀起來才行。
如今將這掀蓋頭的秤杆握在手裡,柱子才覺得有一絲緊張,深吸一口氣後,才慢慢由低到高地,將蓋在胡玉枝頭上的蓋頭掀了起來。
佳人在側,燭影搖紅,地下影兒成雙,床上枕兒成對。再看床上人兒那臉,不知是被燭光印的還是羞的,竟是一層盈盈的粉紅,低著頭從眼睫下朝柱子望一眼,便又更深地將頭埋了下去。
被她那泛著水光的眼神一望,柱子的心尖便像被貓兒撓了一下,直癢到了骨子裡。不過未經人事的少年終究是青澀的,見胡玉枝羞得臉兒紅紅地低下了頭,自己便跟著站在床前用那雙清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傻笑起來。
聽到耳邊傳來的笑聲,胡玉枝這才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似嗔似怨瞪他一眼,口裡道:“真是個呆子。”
話雖如此說,她人卻已經主動站起來,朝放著交杯酒的桌子邊走去。
柱子這時早就將要喝交杯酒這事兒忘到一邊去了,直到看胡玉枝在桌邊坐下,將一對酒盞中的一杯端起來時,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忙也跟著走了過去。
看著他屁顛屁顛的樣子,胡玉枝心中自是歡喜,拿了起舉到唇邊,望著他滿含深情道:“夫妻同心,不離不棄。”
聽著對方的誓言如此真切的響在耳邊,柱子便也下意識地立刻跟著說了一句:“夫妻同心,不離不棄。”
得到他的回應,胡玉枝立時滿意地一笑,將酒杯舉起,然後同柱子手臂相挽,各自將酒送到唇邊一飲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