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查路引(2 / 2)

渭北春天樹 休屠城 7904 字 8個月前

兵將見眾人俱是風塵仆仆、滿麵哀色,朝身後兵卒耳語一聲,兵卒進城通報,不多久兩個兵卒抬來一桶清水,供眾人飲用,這一點水,也就供眾人每人一口,堪堪解渴。

冷泉驛不開,眾人隻得在城下過夜。部曲們搜羅了木片枯草,在城下生了火堆,暫歇一夜。

女眷孩子們都圍坐在一處

,大能對春天心生親近,很是喜歡這個把自己救回來的姐姐,圍著春天不停說話。

孩子母親對春天也多番感激,殷勤照顧,甚至拿出身邊僅有的一點食物分給春天。

李渭站在不遠處,笑眼望著春天被上蹦下跳的孩子逗的笑彎了腰,這才知道她原來有這樣明媚的笑容,眉眼彎彎,唇角上翹,和甘州城那個憂鬱的受傷少女判若兩人。

施彌年走來找李渭說話,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摸著下巴胡須笑道:“李渭,你這個妹妹生的漂亮又心善,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娘子,救了個孩子,居然還能從突厥人刀下逃亡,可真是個頂厲害的女郎,很不一般啊。”

李渭收回目光,歎氣:“她肖父。”

施彌年見他臉上憐惜之色,挑了挑眉,笑問道:“這不是你妹子吧?我瞧著可不像。”

李渭搖頭訕笑:“兄妹不過是方便行路之詞,我隻是護送她一路前行...走,喝酒去。”

等到次日正午,冷泉驛內各項已清點明了,王釗登上戍堡,見牆下商人烏泱泱一大群,朗聲道:“城下各位行客,冷泉驛遭突厥人侵擾,死傷巨大,為防賊人再喬裝入城燒掠,爾等入城者,需鞫勘路引文書,若有一處一項不符者,不可入城。”

路引由各州縣司門郎簽發,上記有各人體貌年歲,來去地址,所攜騾馬物品,所帶仆從和保人姓名,難以作假。商隊有大半騾馬已被突厥人搶去,若是一一苛察起來,有大半路引都勘對不上,有些人路引甚至都已丟失。

商人們在城下喊:“大人,如若還要鞫勘路引,我們昨日遭難時,連身家都丟了,哪裡還尋到路引。縱然有人還帶著路引,但上頭的牲畜或丟或被搶,都和路引上記載不符。您這是把我們往外趕,這荒野黃沙,無水無糧,要我們往何處走。難不成要死在路上麼?”

王釗早有對策:“如若路引丟失或不符者,我派兵護送你們回玉門關。玉門關有文書記載每日出入人畜,你們向玉門關戍官指明何日何人,丟失何物,記載在案,若能和當初出關檔記一致,便能自證身份,可從玉門關重補一份路引,自可暢行。”

眾人一思量,這才點頭:“如此甚可,甚可,

不過多費幾日功夫,這樣還穩妥些。”

春天聽完這些話,偷偷的瞥了眼李渭,恰見李渭的目光也投過來,兩人都是偷渡玉門關而來,哪裡有什麼路引,若是再回玉門關,也補不出一份路引來。

她秀眉皺起,咬咬唇,無聲詢問李渭:“怎麼辦?”

李渭抱胸沉吟片刻,低聲道:“我們在此再等等看。”

而後王釗向眾人問昨日商隊被劫事情。

”昨日劫殺你們的是不是突厥人,服飾音容如何?”

眾人七嘴八舌,康多逯的幾名部曲斬殺過突厥人,回道:“這群人大概有百來人眾,身材粗壯,頭留束發,闊臉高顴,耳垂穿孔,腰間掛著長刀和獸牙,說突厥語。看容貌和衣著打扮,的確是突厥人無疑,看他們的刀具,應該是突厥軍,不是尋常突厥牧民。”

王釗詢問一圈,眾人紛紛如此回應,留了數份口供,才令人開戍堡大門,仔細核對入城商旅路引,放人入城。

康多逯的路引上有馱騾數量眾多,現今大半都被搶去,此番盤對不上,入驛館也被拒之門外。

康多逯和王釗相熟,王釗慎重,到底不肯放他入城,也不敢得罪,令人送去氈帳熱水,食具美酒,特意讓康多逯在城下多留幾日。

施彌年原想幫李渭,豈料連薩寶也進不去冷泉驛,對著李渭連連苦笑:“這王守官往日裡一團和氣,最好說話不過,今日真是奇了,怎麼這麼嚴苛。”

李渭隻得說:“你看城下莫子湖圍了多少士兵,不許行人近前取水,路引不對者都要押往玉門關盤查。怕是你們這支商隊裡混入了什麼奸細,借著入城避難之際幫突厥人燒了把火,和突厥人裡應外合。我想這奸細應還混在眾人之中,王守官掐著水源,就等那奸細露出馬腳。”

施彌年倒抽了一口氣:“如若這般,那豈不是出了大禍?那你怎麼辦?要不然繞過冷泉驛,先往苦井驛去?”

李渭慢悠悠道:“冷泉驛一亂,彆的烽驛還能好麼?這幾日伊吾道肯定不得安寧,往日各路人馬被十烽壓的死死的,還不在這時候趁亂作亂麼...”

西行之路,行走的都是絲綢、香料、茶葉、大黃、珠寶這樣貴重貨品,一路不知藏有多少馬匪盜賊

,真如馱騾身上的蚊蠅,趕之不儘,驅之不絕。甚至有些沿路商人覬覦他人財富,也會殺人掠貨,吞取不義之財。

太平了幾年的伊吾道,因有十烽的嗬管,近年來安分了許多,但冷泉驛這麼一燒,難保藏於附近的馬匪賊窩、或是牧民邪商,借著各種名號興風作浪的。

正如李渭所言,次日天初亮,又有一隊疲於奔命的商旅朝冷泉驛奔來,來者二三十人,俱是漢商,滿臉血土,惶惶亂亂,跌撞倒在冷泉驛下喊救命。

滯留在城下的商人見又有商隊被劫,心頭一驚,頗有天下要大亂之感。

王釗命人將此隊商旅提攜上前,這群漢商們想是逃奔了一夜,身上還帶著傷,自稱是結伴從北庭返回河西,從苦泉驛出來的商隊,卻不料半夜遭了劫。

“是幾個突厥人...突厥人搶了我們的馱子,還殺了商隊不少人,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

冷泉驛的商旅又被這一番攪的心驚膽戰:“那群天殺的突厥人又往苦泉驛去掠殺了麼?這是要跟朝廷開戰不成?”

王釗招人說話:”你們說說,襲擊你們的突厥人長什麼樣?有多少人?”

”他們大概有十多人眾,當時夜色不太好,我們一行人原想趁著入夜多趕會路,誰知沙丘後突然衝下一隊人,當時沒看清容貌,隻是見他們騎著高頭大馬,束發,穿著鐵甲,掄大刀,說胡語,他們那鐵衣,就是突厥人的戰甲啊。“

這撥突厥人和洗劫冷泉驛的突厥人全然不一樣。

王釗依前例,將路引無虞的商人收入城中,餘者納入城下,供給清水,等著將眾人送至玉門。城上站著戍兵,暗地裡盯著底下商人,是否有滋事或偷水,暗自逃奔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中秋快樂姐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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