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1 / 2)

由於他們縣城處於C市和Y市兩個大城市的交界處,所以來這趕火車的人還真不少。

周楠第一次見到眾人口中的火車,綠色的外皮,長長的車廂,像一隻長青蟲。

火車一到站,眾人就提著大包小包瘋狂往上擠,季鵬濤也不例外,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拉著周楠。

而周楠則是抱著阿澄,緊緊跟在季鵬濤的身後。

就算他們這麼快,等他們到自己的臥鋪車廂時,放行李的架子上也堆滿行李了。

季鵬濤環視了一圈周圍,直接將行李往床下塞。這也是季鵬濤第一次坐火車,難免有些緊張。

不過看著他身後的周楠和周燦澄,季鵬濤還是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們是中鋪和下鋪,你睡哪裡?”

周楠抬頭看了看麵前的三層床,眉頭微皺著,“我還是下鋪吧!”

這中鋪那麼高,萬一她摔下來了怎麼辦!

季鵬濤笑了笑,“那行,你先抱著阿澄,我幫你把這個床單被套換一下。”

知道周楠嬌氣,肯定不能接受這火車上被很多人蓋過的被套,所以他就給周楠從家裡拿了一套替換的。

周楠抱著阿澄點了點頭,阿澄自從上火車後,就趴在周楠懷裡東張西望,一臉的好奇。

等季鵬濤將床單換好,對麵床也來人了。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老太太和一個梳著兩個麻花辮的青年女人。

老太太手中提著大包小包,一邊走還一邊對著青年女人抱怨道:“讓你走快點你不信,你看看,這些放東西的地方都被占完了。”

青年女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懷裡還有一個和阿澄一般大的嬰兒。青年女人左手抱著嬰兒,右手提著一個塑料桶,額頭上的碎發落下來,她也沒時間整理。

灰衣老太太拿著兩張票走到了季鵬濤的麵前,“小夥子,你幫我看看,這兩張票是這裡的嗎?”

季鵬濤接過票看了一眼,然後就點了點頭,“沒錯,是這邊的中鋪和上鋪。”

灰衣老太太環視四周,先將自己的行李,包括青年女人手中的那個桶一股腦得全部塞進了床下,然後就對著季鵬濤笑了笑,“小夥子,你是這個下鋪嗎?”

季鵬濤微抿著嘴唇,點了點頭,大概猜出來老太太想要說什麼了。

灰衣老太太立馬從包裡摸出來兩個窩窩頭,對著季鵬濤笑道:“小夥子,嬸子這麼大個年紀了,還帶著個奶娃娃,能不能用上鋪的票和你換一換呀。”

季鵬濤也對著老太太笑道:“真不好意思,我這也帶了一個奶娃娃,不方便和你換。要不你找其他人試試?”

灰衣老太太的臉色刷的一下就沉下來了。看了眼周楠懷中白白嫩嫩的阿澄,翻了個白眼,“你這就是個閨女吧,我那個不一樣,我這可是個小夥子。脾氣還不好,哭起來一輛車都聽得到,為了不打擾你們休息,你還是和我換了吧!”

季鵬濤還是繼續搖頭,“那真是不巧了,我家這個也是個小夥子,到時候吵到你了,還請你不要怪罪。”

老太太見季鵬濤油鹽不進,直接翻了個白眼,然後就坐到了她那邊的下鋪,嘴裡小聲念叨著:“小夥子還長那麼白淨,長大了也就是個小白臉。”

周楠的臉色立馬就沉下來了,“看到長得白一點的就以為是女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某人眼瞎呢!”

跟在陳秀蘭身後學了這麼久,論懟人她就不在怕的!

老太太一聽,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站起來就想找周楠算賬。

而季鵬濤則是眉頭緊皺,擋在了周楠麵前,冷眼看著老太太,從氣勢上壓倒老太太。

還在一旁的青年女人立馬走上前,拉了拉灰衣老太太的袖子,“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吧。”

灰衣老太太順勢就往青年女人那邊倒,趴在床上哭天喊地,“哎呦,我兒子在外當兵,保家衛國。沒成想她的老媽居然在火車上被人欺負了,這兩口子仗著自己身強體壯,欺負我一個老婆子啊!”

聽著老太太的哭喊,周楠莫名在她身上找到了陳秀蘭的影子。不過陳秀蘭才不會像她這麼不要臉呢!

老太太的哭喊將整個車廂的人都吸引了,紛紛探頭探腦。

一個剪著一頭齊耳短發,身穿綠色軍裝,手裡還提著一個軍綠色行李袋的年輕女人也來到了這個車廂,順著手中的票,走到了老太太坐的那個的床位麵前,向老太太問道:“老人家,你這是怎麼了?”

老太太一邊抹淚,一邊哭訴著:“我帶我孫子去看他爸爸,可惜隻買到了上鋪的票。我看著這個男人住在下鋪,就想找他換一換,我不就是沒看到他媳婦懷裡還有個小孩嗎?他媳婦就罵我眼瞎。這個男人也黑著一張臉,就跟要打人似的。”

軍裝女聽了老太太的哭訴後,直接皺起了眉頭,轉過身就開始批評季鵬濤和周楠,“這個老人家年紀大了,你們怎麼就不能讓著點呢。更不要說他的兒子還是在外衝鋒陷陣的軍人,值得我們尊重。”

周楠緊緊抱著阿澄,瞥了一眼軍裝女手中的車票,直接翻了個白眼,“你那麼尊敬她,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的下鋪和她換呢!”

周楠這話一出,灰衣老太太的哭聲都小了不少,直接對著軍裝女疑問道:“小姑娘,你也是下鋪啊!”

軍裝女一愣,她就是想著這火車要坐兩天兩夜,才特意讓她爺爺給她買的下鋪。

看著麵前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又看了還在一旁看好戲的周楠,軍裝女隻能尷尬一笑,對著老太太點了點頭。

灰衣老太太一聽,眼珠子都亮了幾分,“看你這身衣服,肯定也是軍人吧,看著我們這些軍屬吃苦受罪,你一定不忍心吧!”

軍裝女眉頭微蹙,“我也隻是文工團的。”

灰衣老太太當即就拍響了大腿,“文工團好呀,我兒子說,文工團的都是人美心善的,經常到他們駐地慰問演出。”

旁邊的周楠也開始冷嘲熱諷,“要得無事,少管閒事,有本事管到底唄!你就和這個老太太換了,又怎麼樣!反正這老太太不是你尊敬的人嘛!”

季鵬濤低頭強忍著笑意,這周楠將平日裡陳秀蘭懟人的精髓學了個十成十,那表情更是活靈活現的,讓他有一種陳秀蘭附身的即視感。

聽著老太太的誇獎,和周楠的冷嘲熱諷,軍裝女有一種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感覺,幾個深呼吸後,軍裝女一臉僵笑地將自己的火車票遞給了老太太,“要不嬸子你就睡我這個下鋪吧!”

灰衣老太太先是笑著點點頭,然後就從自己的兩張火車票中翻找一下,將上鋪的那張遞給了軍裝女,“不愧是人民解放軍,都是人美心善的。”

灰衣老太太說完後還衝著季鵬濤得意一笑,你不給我換又怎樣,我還不是睡到了下鋪!

季鵬濤嘴角閃過一抹輕笑,然後就對著旁邊的周楠說道:“床單換好了,你站累了就過來休息休息。”

周楠對著灰衣老太太不屑的癟了癟嘴,然後就提胸抬頭坐到了自己的那個下鋪。

儘管和老太太麵對麵,但周楠的表情絲毫不虛,說我的兒子長大了是個小白臉,我看你的孫子長大了就是個黑臉怪!

而這邊的軍裝女接過了老太太手中上鋪的火車票,原本還想將她的行李塞到床下麵,卻發現床下已經被塞地滿滿當當。

軍裝女隻能拿著手提包慢慢爬到上鋪,將手提包放在了自己的腳邊,而她隻能蜷縮身子躺了下來。

灰衣老太太見軍裝女上去後,就對著她身旁的青年媳婦冷臉道:“鐵樹交給我帶著就好了,你要想休息就自己上去躺著。”

軍裝女剛躺下,就發現老太太旁邊的那個青年女人將手中的孩子遞給老太太後,就爬上了中鋪。

軍裝女皺眉:“嬸子,你不是說你是上鋪的嗎?”

灰衣老太太抱著他孫子,哈哈一笑,“我是上鋪的呀,不過我兒媳婦是中鋪的。”

軍裝女氣結,上鋪是三個床位中最窄的一個床位,她拿下鋪的票和老太太換,老太太就算給她中鋪的,她也會好受一點呀!

坐在對麵的周楠看見軍裝女被灰衣老太太氣的啞口無言,“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讓你不分青紅皂白,就上來多管閒事。

軍裝女聽到了周楠的笑聲,瞪了周楠一眼,一聲冷哼,然後就轉過身子,背對著周楠。

儘管灰衣老太太人品不怎麼好,但她還是說了一句實話的。

那就是他的小孫子脾氣真的很不好,哭起來真的一列車都能聽到。

看著阿澄也在這哭聲中變成了一張苦瓜臉,本來眉毛就沒長幾根,眉頭還緊緊皺在一起,周楠連忙抱著阿澄輕聲哄著。

為了不讓阿澄哭出來影響乘客,周楠直接從袋子裡拿出來一塊雞蛋糕,掰下來一點喂到了阿澄的嘴邊。阿澄嘴裡有了吃的東西,神色才逐漸舒緩。

陳秀蘭說過,孩子養得越糙越不容易生病,所以自從阿澄周歲後,周楠他們吃什麼都喜歡弄一點喂阿澄。

阿澄剛開始還不習慣,多吃上幾次,阿澄也吃上癮了,對於周楠的投喂,可謂是來者不拒,尤其是雞蛋糕和桃酥。

一個嬰兒扯著嗓子的的哭喊聲帶動了整個車廂的氣氛,大家都罵罵咧咧的。

旁邊隔間直接走出來一個壯漢,對著灰衣老太太怒斥道:“你就不能哄一下這孩子嗎?照他這種哭法,我們還怎麼睡覺!”

灰衣老太太在壯漢的眼神下不由得發抖,對著壯漢笑了笑,然後就顫聲道:“他就是尿了,我給他換個尿布就好了。”

還在中鋪的青年女人趕緊爬下床,幫孩子換了一塊乾淨的尿布,但是孩子還是哭個不停

青年女人又隻能帶著孩子到廁所,給他喂奶。依舊沒有用。

青年女人隻能向灰衣老太太求助,“媽,鐵樹一直哭,怎麼辦呀!”

灰衣老太太低頭思考片刻,隻見她眼珠子一轉,就將視線看向了周楠,“小媳婦,你剛剛喂你兒子吃的那個點心能給我一塊嗎?”

周楠都愣住了,她們早上才吵了一架,也不知道這個老太太是哪來的臉,還向自己討要東西。

周楠直接冷臉道:“不給!”

灰衣老太太瞪了周楠一眼,“你這個小媳婦怎麼這麼不懂事呢!我孫子一直哭,最先吵到的就是你的兒子吧!”

季鵬濤見狀,直接對著老太太笑了笑,“剛剛那可是雞蛋糕,分嬸子一塊也不是不行隻不過嬸子可要給我們一塊錢,這東西,老貴了!”

灰衣老太太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就這麼個小東西還要一塊錢,你還不如去搶呢!”

還在旁邊的壯漢聽著這震耳欲聾的哭聲,不耐煩地瞪著老太太,“你什麼時候才能哄好!我告訴你,我媳婦還懷著孕呢,要是吵醒了她,我跟你沒完!”

灰衣老太太摸了摸自己額頭的虛汗,顫聲道:“馬上就哄好,馬上就哄好。”

灰衣老太太說完後,就從包裡摸出來兩個窩窩頭,在嘴裡嚼碎後,喂到了鐵樹嘴裡。

鐵樹嘴巴裡有了可以磨嘴的東西,這才停止了哭泣。

而周楠看著老太太將自己嘴裡吃了的東西吐出來,喂到小孩的嘴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還好她媽沒有這樣喂過阿澄,否則她真會受不了的。

周楠不知道的是,在她的小時候,陳秀蘭就打算這樣喂她的,是她拚命大哭,死命反抗,才讓陳秀蘭放棄了這種喂法。

火車一直前進,又過來兩站,周楠她們上鋪也來人了。一個穿著藍色外套,背著一個黑色大包,頭發挽成一團的中年婦女。

藍衣女從包裡摸出來一塊桃酥然後就將她的布包甩到了上鋪,站在周楠旁邊,一邊吃一邊對著周楠笑道:“大妹子哪裡的人呐,怎麼一個人帶孩子。”

周楠抱著阿澄往旁邊挪了挪,陳秀蘭說過,遇到陌生人搭話不要理,不是小偷就是人販子。

藍衣女看著周楠不理她,也不生氣,直接坐到了周楠旁邊,看著周楠懷裡的阿澄笑道:“這是你兒子吧,長得真好看。現在能吃輔食了嗎?要不要吃一點這個桃酥?”

藍衣女說完就掰下來一小塊桃酥,準備喂到阿澄的嘴裡。看著阿澄真的張開嘴,準備吃藍衣女的桃酥,周楠猛地站了起來,斜眼看著藍衣女,冷冷道:“我丈夫去餐車打飯,馬上就回來了,你的桃酥還是留給你自己吃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周楠原本隻是懷疑,現在她卻敢肯定了,這個藍衣女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哪有一上來就喂彆人家小孩吃東西的。

看著周楠的冷臉,藍衣女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就將手收了回來。“我這不是看你兒子長得可愛,想逗逗他嘛!”

還在一旁的灰衣老太太見狀,立馬對藍衣女笑道:“她不要你可以給我呀,正好我可以喂我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