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梅一聽臉色就變了,她不信邪的自己嘗了一口,剛到嘴裡就被齁的立馬吐了出來。
哐當一聲——
她猛的站起來跑廚房去看鹽罐子,跟她坐一條長板凳的陸永芳沒防備差點被摔到地上去。
“哎呦我的親娘啊!你這是糟蹋了多少鹽呐!鹽罐子都快空了!難道你在林家就這樣做飯的?”張秀梅在外頭呼喊了一聲,情緒激動的抱著鹽罐子進來。
張衛紅跑外麵灌了大半瓢水嘴裡才算沒這麼難受,一進來指著林曼就陰陽怪氣道:“二嫂你是不是不想做飯呐?你不想做飯你說啊?鹽不要錢啊,這一罐子鹽都夠咱一家子人吃一年的,換了你做飯,好嘛,全給謔謔了,難道你做好了都不自己嘗嘗嗎?”
林曼麵上緊張兮兮的站了起來,小聲解釋道:“是,是有點鹹,我一開始怕菜不夠鹹就多加了一些,就,就一不小心倒多了就……”
“娘!你趕緊去廚房看看去,林二妮她把鍋底給戳了個洞!”陸永芳突然在外麵喊了起來。
張秀梅眼前一黑,抱著鹽罐子又飛奔出去,接著廚房裡就傳來了一聲更響的驚叫聲,“我的鐵鍋!”
前兩年組織大煉鋼,家家戶戶的鐵鍋鐵器全部交上去融了,直到如今都還有好多人家在用瓦罐陶罐做飯。
陸家這口鍋可不知羨慕壞了多少人,當初這鍋還是用陸建明寄回來的錢才找人買到了鐵鍋劵,才買到這口鍋,可是花了張秀梅不老少錢。
她平時用起來都寶貝的不行,誰承想林曼第一回做飯就給戳了個洞。
其實仔細看那個洞不大,還不是在鍋底,之後照樣能用,但這口鍋貴啊,把它戳個洞,比在張秀梅心上戳個洞還令她難受。
林曼縮著肩膀,一臉害怕的站在廚房門口,手指捏著衣擺十分無措的樣子,連頭都不敢抬。
這還沒把她怎麼樣呢就這幅樣子,張秀梅臉黑的不行,內心氣結,幾個深呼吸後強扯出一抹笑來,“沒事,鍋壞了可以補,明兒我讓建設去縣城再買罐子鹽回來,二妮不常做飯,你以後好好歇著就行,做飯還是讓你大嫂來吧。”
心在滴血,張秀梅幾乎是咬著牙說完了這段話。
林曼垂著頭,低低應是,落在臉頰兩側的麻花辮遮出一道陰影,蓋住了她微微上揚的嘴角。
最後張秀梅把飯和炒白菜都加水回鍋了一遍,白菜變成了白菜湯,乾飯也變成了粥,一桌子人沉默的吃完各自洗漱回房睡覺。
有了今天這一出,甭管陸家人會不會懷疑林曼是故意的,反正短時間內估計是不敢再讓她乾活了。
林曼心裡是這麼想的,結果立馬被打臉。
中午上工前,陸永芳板著臉抱來一摞臟衣服和換下來的床單被罩,指使林曼道:“下午趕緊去洗乾淨了,我晚上還要用呢。”
張衛紅見了,也回屋拿過來幾件換下來的衣服褲子,陪笑道:“二嫂,你順便給我也洗了唄,下午還得上工,實在騰不出空。”
“好,都放在那吧,我等會兒就去。”林曼柔柔道,還貼心的問張秀梅有沒有衣服要洗。
“沒有,你記得拿到河邊去洗,認識路吧,就是這幾天我們上工都要經過的那條河。”說完,張秀梅又格外多囑咐了一句:“洗的時候注意點,彆把衣服飄走了。”
林曼不著痕跡的彎了彎眼睛,點點頭,乖巧應了。
等一家人出門,林曼也端著木盆往河邊去,盆裡滿滿的要洗的衣物。
如今時值初秋,天氣剛剛轉涼,河裡的水還不算涼,村裡人要洗衣服要乾嘛基本都會到河邊去。
林曼去時不算早,那邊隻有三四個人在那捶衣服,見到她這個生麵孔都瞅了兩眼,但沒一個人搭話。
她笑了笑,都不認識也就沒喊人,隨意找了個上遊的位置蹲下,捏起一件外套放進河裡漂了漂。
“呦,鐵栓奶也來啦,怎麼這時候洗衣服?”有人熱乎的跟人打招呼。
這稱呼林曼覺得有點耳熟,抬頭看了來人一眼。
是上午那個扶她的熱心嬸子,林曼又想到了她在村裡的地位,低頭時眼珠轉了轉。
鐵栓奶把木盆放下,人在離林曼兩三米遠的地方蹲下,語氣淡淡回了句,“鐵栓剛換下來的臟衣服,趁著有空就拿來洗了。”
“是呢,男娃整天瘋跑,衣服一會兒就臟了,也是你愛乾淨,才洗的勤。”有人跟著恭維了句。
鐵栓奶似乎聽慣了這些話,不鹹不淡的應了句,那些人也都知道她脾氣,多的就沒再說了。
林曼餘光觀察著她,等人抬頭,她就笑著扭頭道:“嬸子,上午真是謝謝您了。”
“多大點事,謝啥謝?”鐵栓奶搖搖頭,看著林曼手邊一大盆衣服又皺起了眉問道:“上午不剛說讓你好好歇歇,怎麼現在又來洗衣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