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不知道情況，隻知道不公平，倘若這時候非要讓林言通過，很多人都會心有不甘；而其他考官，易青鬆就更不擔心了，考場出了這麼大岔子，百年厲鬼，誰都擔當不起。
他們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犧牲林言。
林言倒是可以為她辯駁，但是厲鬼也除去了，人證物證都沒有，拿什麼辯解？
易青鬆扳指轉的更快，黑眸裡閃過冷漠和惋惜。虧啊，沒有徹底毀掉林言的考試資格，更沒有除掉她，真是……命挺大的。
深知情況的其他考官麵露難色，但是心裡都有了選擇。在玄學界混了那麼多年，他們避重就輕的本事爐火純青。
林言頹喪地垂下頭，看上去像是無可奈何，不得不認命了。
易青鬆靠近林言，要說幾句不走心的安慰話。
林言怎可能如他所願，她又抬起小臉，大眼睛裡噙了一包淚水，哽咽道：“我知道。可是我有個疑問，能不能請前輩解答？”
易青鬆：“……你說。”
林言直視易青鬆，眼帶困惑，提高了聲音問：“考試的題目變難了……師傅跟我說過，十年鬼、五十年的鬼和一百年的鬼的區彆，我能分得清楚，一般惡鬼和厲鬼的區彆，我也能分得清。”
易青鬆笑容慢慢收斂。
圍觀的考生也不由得疑惑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眼看著易青鬆著急了，想要辯解，林言心裡舒服了不少，又追問，表情越來越困惑：“師傅說，第二場考試的邪祟隨機抽選，但是考慮到考生的修為，實力都在十年份和三十年份，隻是一般惡鬼。但是我不知，這隻鬼卻是百年份的，還是足足一百五十年的厲鬼，飽含戾氣的鬼！”
惡鬼隻是尋常作惡的鬼怪，殺一兩人，身上沾染些許戾氣。但是厲鬼卻不一樣，同等年份的厲鬼，實力至少超越惡鬼一倍。考場當初一百五十年的厲鬼，分明是想要把人置於死地，永不超生。
林言的聲音也沒有掩飾，考生都能聽得到。
剛收到各方投來的質疑，其他考官心慌了，易青鬆離林言最近，壓力也最大。
沒想到林言有本事看出厲鬼的不同，並產生了懷疑。看來不是軟包子，那就，更不能留了。
“你是不是看錯了？考場和考題都是經過了重重檢驗的，不會出這麼大的漏洞。”易青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顏悅色，不得不說，他長了張值得信賴的臉，劍眉星目，身姿英挺。
他注視林言，似乎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孩子。
林言也看向他，臉色蒼白，目光卻堅定：“不，我沒有鬨，隻是在求前輩給我個解答。”
千年老狐狸，看她不揪出他的尾巴。
易青鬆目光半是嚴厲半是威脅：“你想要什麼解答？考場總會出現厲鬼？林言，你不能因為自己過不了考試，就質疑考試的公平公正，小小年紀，這種心思要不得。”
反正厲鬼已經魂飛魄散，死無對證，他倒要看看，林言想怎麼翻身。
眾人的目光又落到林言的身上，充滿了鄙夷。
他們無力吐槽了，沒本事就是沒本事，直接坦蕩地承認不好嗎？非要說什麼“考場有厲鬼”，先不說考場怎麼可能有厲鬼，就是有，為何彆的人都不找，偏偏找上她林言了？
從來沒聽過這麼low的借口。
易青鬆失望地看了林言，警告了一句，“莫要墮了你師傅的名聲”，就打算離開了。
林言靜靜看著易青鬆賊喊捉賊，這人的演技一流，從頭到尾，沒表現出失態，即便壞事是自己做的，要冤枉栽贓彆人，說得語氣仍舊誠懇，麵不改色地忽悠對方和群眾。心理素質和隨機應變能力，果真絕了，長豐長老和景齊長老加一塊都沒他厲害。
可惜，易青鬆麵對的是早有準備、隱藏最深的她。
林言摸出脖子上掛著的項鏈，默念了幾句咒語，項鏈上就極速鑽出來一樣東西，等那東西露出了本來麵目，長發披散，七竅流血，可不就是剛才林言所麵對的那隻厲鬼？而厲鬼被林言關了一會兒，戾氣更重，一出來，就淒厲地嚎了一嗓子。
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這下，沒有人懷疑厲鬼的真假了。
易青鬆死死盯著厲鬼，臉上終於展現出驚慌，怎麼可能，厲鬼被收，而不是被滅？
他表情憤怒，試圖禍水東引，引到林言頭上：“你考試居然帶法器，怪不得你能收拾惡鬼，原來是作弊。你可知道，作弊的後果很嚴重……”
林言下嘴唇咬出了血，倔強地看著易青鬆：“易前輩，我沒有作弊。這法器是師傅為了保護我，從小放在我身上的，原本，我沒打算用這個，可是——”
“考場上出現這樣的東西，不用鎮妖葫蘆，會死。”林言反問，“這種類型的厲鬼，考生怎麼能對付得了？我是有師傅的護身法寶保護，要是換成其他人，可怎麼辦？”
越來越多的考生臉色大變，對呀，要是換成他們，不敢想，真不敢想。
要不是情況不對，林言都想坐下來喝口茶吃點點心了。易青鬆想要利用眾多考生誣陷她，反過來，她也能利用考生對付他。
還是那句話，出來混的，終究要還的。
主考官見事已至此，多說也沒用，吩咐了幾個老人上前，收了厲鬼當證物。他咬牙切齒地道：“查，徹查！”
林言小聲道：“希望前輩早日查出真相。我聽師傅說……說茅山派有個法寶，能追溯、追溯因果的，或許能通過那寶物看看。”
易青鬆的臉，刷地一下，白了。緊接著，身體不可遏製地顫抖起來，完了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