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再也聽不到，林言“咣咣”拍門的動作才停下，老舊的木頭門又接著“嗡嗡嗡”顫抖了半分鐘，好像隨時都要壞掉。
扭過頭，看房間裡的窗戶，四麵牆上隻有一扇，幾十年前的玻璃窗，風嗚嗚嗚地吹，玻璃窗啪啪啪地響，屋內燈泡昏黃暗淡。
林言心跳的有點快，她這是拍鬼片嗎？
走到窗邊，看小樓外掛在樹枝上的路燈，燈光昏黃微弱，是驅魔師趕來前一天臨時裝上的，僅能照見方寸大的地方。被燈光籠罩的兩槐樹，細細瘦瘦，仿佛風一吹就能攔腰折斷。
視線裡出現林清禾的身影，從一樓屋簷下走出，步履匆匆，經過槐樹，往右邊去了。
林言試著扒拉一下窗戶，沒拉動，又用點力氣，老舊的玻璃窗固若磐石。她正想這老窗戶是不是僵死了才推不開，窗戶一角的符籙就撞入眼簾，上麵兩顆黑溜溜的珠子壓著，免得它被風吹跑。
林清禾考慮到徒弟翻窗的可能，把窗戶也以符籙封上了。
林言歎口氣，捶了下窗戶，老窗戶就“呼啦啦”顫抖得仿佛中風。
從玻璃窗收回視線，林言環顧房間，牆角處有一柄鏽跡斑斑的鐵錘，她擼起袖子。不錯，還算個趁手的武器，隻要敲爛玻璃，就能出去。
忙跑步兩步跑過去，撿起小鐵錘，重新跑到窗邊。
林言掄了下小鐵錘，虎虎生風，還算滿意。邊跑邊想，林清禾遇上藺柔，勝算有幾層。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藺柔隻要發出一隻厲鬼陷害她，林清禾脾氣耿直，無論是自證清白，還是驅除厲鬼，肯定要下場……然後，再走上第二世的老路。
然後，她這一趟的任務就失敗，原主最最在意的，是林清禾。林清禾倘若出事，再怎麼複仇都失去意義，任務完成度上不了百分百。
林言眯眼，柔弱小白花的臉上透露出霸王花的氣魄，鐵錘上手，溜溜地轉了兩圈。她直直的走向窗戶邊兒，高高掄起就要狠狠砸下，下一刻，猛地一愣。
隻見原本封鎖窗戶的符籙已經不見，也許是風吹的。而鎮壓符紙的黑珠子，則眨巴眨巴眼靜靜地看向屋內。見鬼的黑珠子，分明是一雙眼睛！
林言倒吸口氣，握緊錘子：“你是誰？”
黑眼睛眨巴眨巴，身體很快浮現，雙腳懸空趴在玻璃上。
是一個小男孩，林言認識的，就在萬福山考試中，偷拿牛瑩的包，被她追上教訓一番，沒有生氣報複，說明本性不壞。
林言身體放鬆，錘子拿下，走到窗前，輕輕一推就推開了窗戶，對小鬼麵對麵：“說吧，你來這裡做什麼？”
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第三天時，有一隊被暴露養鬼的考生，林言鄭重地湊近小鬼，試探：“萬福山，後來你是不是坑了兩個身上攜帶小棺材的男生？”
上回，萬福山雙胞胎被清出考場後，又有另外一隊，本來想誣陷她，結果自己沒本事，養小鬼的事跡提前暴露，被趕出去。對於養小鬼那隊，林言當時靜觀其變，卻沒料到，對方蠢到自己暴露自己。
這其中，也有些蹊蹺。
林言一見到這小鬼，隱約有了猜測。
這麼說，第二世那個坑了原主的，也可能是這個小鬼？
小鬼默默注視林言，慢慢點頭，不知為何，後背有些發涼。
確實是他做的。
他偶然離開湘水村，出現在萬福山，作為考試的試題之一，在山裡飄蕩。第一天內，就遇上很多考生，見到他，都十分狂熱的去抓。他們當然是抓不到的，小鬼逃了一天，在第二天，覺得無聊想要回去，這時，就偷了一個女生的包，遇上了林言……
那兩個男生，是在第三天遇上的。當時他們用蠟燭勾引，讓他幫忙，將小棺材放到林言身上，誣陷她養鬼。
最後，結果林言知道，他並沒有助紂為虐。
說話間，林言翻過窗戶，拍了拍小鬼，道：“還真是你。小朋友，需要紙錢嗎？我回去給你燒。”
看在他幫忙的份上，第二世的事，林言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哎呀，已經耽誤了十幾分鐘，再耽擱不起。
林言看了眼夜空，陰沉沉的，沒有一顆星星，林清禾走了半小時，再不去就晚了。雙腳挨地，林言沿著走廊跑去樓梯口，速度越來越快。
“你……要小心一個女的，她跟這裡的鬼勾結，想要害你和你師傅。”小鬼追隨林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出口。
林言：“我知道，她叫藺柔。”
跑到樓底下，瞧見路燈下的槐樹，林清禾是往右走的。林言跑近槐樹向右轉，出現一條筆直土路，路兩旁是野地，以前可能是莊稼地。現在，隻剩下零零散散的墳，雜亂無序的鬆柏。
跑得飛快，不知為何，總覺得背後有人追她。回頭去看，空無一人。繼續跑，鬆柏後退，可兩邊墳包卻詭異得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