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一襲嫩粉宮裝,瓜子臉,柳葉眉,眸如秋水,是溫婉可人的那一款。她行至唐久麵前,柔柔弱弱地行了個拜禮:“見過皇後。”
因林謹之是男子,稱“娘娘”未免太過怪異,故宮中人行禮時都隻稱他皇後。
唐久在記憶中搜了搜,依稀記得這是玉嬪,往日同林謹之也沒有什麼交集,便像林謹之那般神色淡淡的點了下頭便要離開。誰知玉嬪卻笑語盈盈道:“皇後請慢。”
唐久頓住腳步,向她投去目光。
雖然貴為一國之後,又深得帝王恩寵,林謹之的吃穿用度卻並不奢靡,晏玉軒賞給他許多珍貴的綾羅綢緞,他也不喜歡穿,身上總是常年著一件天青色長袍。偏偏他的相貌和氣質都太過出色,素色衣衫穿在他身上,更襯得出塵脫俗,猶如謫仙下凡。每當那雙清冷鳳眸淡淡望過來時,隻都會讓人想起天雪山下一灣寒澈的藍月湖,美極又冷極。
玉嬪被他的氣勢所懾,麵上得體的笑意微微一僵,心中不由愈發嫉恨。她素日最看不慣這位林皇後,明明是個男人,卻把陛下迷成那般模樣,不是狐狸精是什麼?背地裡還不知道多麼淫媚下賤呢,麵上卻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樣子,實在是可恨至極!
不過想想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消息,玉嬪堵在心口的那口氣又順了出來,她臉上笑意緩緩加深,柔聲細語的開腔了:“不知皇後最近可曾聽到那件事了?”
唐久表情波瀾不興,沒有一絲開口接話的意思。玉嬪氣的暗暗咬牙,隻能自顧自繼續往下說:“臣妾聽說,陛下在南巡時遇見了一名男子,對他一見傾心,每日親自陪著他遊山玩水,隆寵之盛,姿態之親密,甚至連皇後您都比不上呢……”
玉嬪說著,得意地悄悄抬眸去看唐久,妄圖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失態的表情。可令她大失所望的是,對方依舊神色平平,冷眸中甚至浮出了一絲諷意。
“這些是你親眼看見的?”
聽到對方淡淡的反問,玉嬪愣了一下,下意識回道:“自然不是……臣妾也是聽旁人說的……”
唐久眯了眯眼:“陛下南巡,乃是為了觀覽民情,周知吏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大梁的民生和安定。可聽玉嬪的意思,似是在說陛下耽於美色,日日笙歌逍遙?”
玉嬪猛的抬頭,神色倉惶。她說話時隻想著出口惡氣,將林謹之的麵子一掃而光,根本沒想那麼多,此時一聽,才察覺先前之語的確大為不妥。她慌亂的徑直跪了下來,連聲補救道:“臣妾沒有那個意思!臣妾……臣妾也是聽旁人這麼說的!”
“隻是道聽途說,便放肆在宮中散布此等謠言,可見你眼中既無規矩,也無陛下!”唐久語聲更冷,一揮袖子喝道,“王福海!”
“奴婢在。”總管太監王福海應聲出列,恭敬地等待唐久發令。他是晏玉軒身邊最得用的太監,晏玉軒離宮前指派他到林謹之身邊伺候。王福海資格老,經曆的多,雖然也聽到皇帝有了新寵那個傳言,但在親眼看到皇帝的態度前,他絕不會妄自揣測些什麼。
皇帝是不是真的有了新寵他不知道,但眼前這位林皇後獨占帝寵三年,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這種時候要如何站隊,根本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唐久:“玉嬪言行失範,對陛下不敬,特此處罰靜思半月,期限未到,不得踏出宮殿一步!”
王福海響亮的“嗻”了一聲,憐憫的看了地上那蠢女人一眼,招來兩個小太監:“還不扶玉嬪娘娘回去思過!”
玉嬪哪能想到對後宮爭鬥從來不屑一顧的林謹之今日竟會一反常態,如此強硬的要處理她,不由嚇的花容失色,疊聲求饒:“皇後饒了臣妾!臣妾當真是無心的呀!”
沒有人聽她的辯解求饒,小太監在王福海的眼色中迅速上前,一人一邊把她架走了。
唐久舒服的從鼻孔裡出了口氣。林謹之懶得和這些整日背地裡嚼舌根的人計較,是因為他是小仙男,不把這些跳梁小醜看進眼裡,可唐小少爺自認沒那麼高的修養,他這脾氣從小就沒受過委屈,誰敢坑他陰他,就彆怪他尥蹶子踢回去!
所以他親爹每次被他氣急了罵他“你就是頭驢”,是很有道理的……
不遠處有人忍俊不禁。
唐久一挑眉,抬眸望過去。
幾株海棠樹下,站著一個年輕男子。
男子一攏墨色流雲紋蟒袍,腰係白玉錦帶,烏發束以鎏金冠,容貌俊美,唇角帶笑,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流氣度。他靜立在絢爛的紅海棠下,竟比那滿樹繁花還要灼眼,此時見唐久看他,臉上笑意更甚,一步步走上前來,向唐久行了個禮:“臣弟,見過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