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莞早早起來,開始做米粉。
一家人在院子裡忙活的時候,自從李家回來之後便不曾再出屋的雲珍兒忽然出屋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娘,我也來幫忙吧。”
雲大娘詫異地看過去,而後反應過來,忙把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珍兒,你身子還沒好,快回屋休息,這兒娘跟你爹忙著就好。”
“沒事的,我好多了,可以下地了。”雲珍兒笑說,言罷便拿著碗舀了一把浸泡過的大米往石磨上倒:“我幫忙舀米。”
“好,好。”雲大娘見此,紅著眼眶,便也沒再拒絕女兒,一家人雖然忙碌,卻其樂融融,院子裡熱鬨了一下午。
雲珍兒的身體好轉、雲承德和的腿腳也越發利索,就連雲奶奶也能下床了,日子在往越來越好的方向上走,經過一小段時間的忙碌,一家人對做麵的的手法和工藝已非常嫻熟,基本能各司其職。
雲玉娘負責做麵做米粉,雲莞到底年紀小,身量不足,力氣也不行,度過了一開始的那一段時間之後,如今已經由雲大伯接鍋掌勺,湯麵自不必費多大的功夫,隻需雲莞做好鹵水和其他佐料,誰都能做得好。
至於炒粉,雲莞雖也能做,但還是大伯的力氣大一些,他一個大火翻炒下來,火候均勻,味道足夠,粉與麵筋道不爛,剁碎的豬肉粒粒分明,再有泡發的豆芽和炒碎的雞蛋,一碗炒麵,香得整條街都往雲莞的小麵攤兒跑來。
偏她還每隔兩三日便能換出些彆的花樣,不管是米粉還是麵條,口味層出不窮,讓人膩不起來。
甚至還有客人主動跟她買半成的濕粉,覺得即便拿回去就著菜湯翻燙一遍,吃起來也是可口的。
自然也有人學著她的方法做米粉,可惜,大約是米水的搭配不行或者選擇的大米不對,做出來的口味都不如她做的好,不是粗糙便是軟硬不行。
相形見絀,雲莞的麵攤,生意也更好。
當然,她現在的麵攤上,還多了一個受歡迎的事物,便是當日被蕭韞之問詢過的肉丸。
大約太平鎮上的蕭大公子的追求者甚眾,大抵聽說了蕭大公子喜歡這一口味,繼那一日許多人跟雲莞預定過之後,而後不少人也跟著上門購買,莫說太平鎮,便是隔壁的鎮上,乃至陵陽城的人聽說了之後,都找她下單。
雲莞自然欣喜生意便這般做大了,但做那丸子需要一個必不可少的東西——豬油網,偏偏一頭豬上的一張豬油網也做不了多少,這才不過兩個圩日,她的訂單,已經有二十幾份是沒法在短時間內供應的。
蕭韞之也不知從哪裡聽到了這個消息,聽完了之後,先是愣住了,而後朗聲大笑了起來。
少年笑聲瀟灑爽然,似乎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
顧庭看不懂好友:“蕭大公子何時變得這樣大方,甘為他人做嫁衣了,也不見得你幫過我的香滿樓。”
蕭韞之閒閒地看了顧庭一眼。
顧庭立刻閉口,笑得桃花眼風流儘染:“行,我不說我不說,誰讓蕭大公子風流無比,對美人兒處處留情呢。”
蕭韞之抄起桌上的茶盞毫不留情地揮向他,“放屁!”
顧庭笑著躲過,玩笑還開不停了:“西江南岸三十六青樓,多少姑娘曾為蕭大公子一口好酒,誇得我西江酒一朝價漲,如今連那肉丸子,竟然也有相似的命運。”
這種以訛傳訛的風流事被顧庭一說出來,蕭韞之頓覺臉上無光,正想跟他打一架,忽然茶樓外邊傳來喧鬨的聲音。
兩人一時頓住,不約而同地往窗外看去。
從高處一看過去,便見雲莞的麵攤周邊,圍了不少人,其中幾個男子站在攤子的麵前,而雲家等人也都站起來,雙方臉色都不太好。
那幾個男子,是真的凶相。
而雲莞這邊,則是臉色沉沉。
高大的男子,滿臉無賴樣:“告官?你去啊,你去陵陽城跑一趟,讓衙門的人來抓我,你以為你說一句告官,就能嚇唬人了,衙門的捕快都不敢抓我,太平鎮上的人,誰不知道,我大哥就是陵陽城縣衙的捕快頭子!”
雲莞簡直要被氣笑了。
她這生意,從開張的第一天,便順順利利的,生意也算紅火,直到今天,終於有第一波麻煩找上門來。
這個男人,不是來吃麵的,就是眼紅她這攤生意來找麻煩的。隻因柱子忙亂之中,給客人端麵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就這般惹是生非,要砸攤子要賠錢的。
男子自以為放下這句狠話,雲莞等人便不敢拿他如何了似的,手一揮,對身後的幾人道:“給我砸了這攤子,太平鎮上,還就沒人敢對老子這樣不客氣!”
雲玉娘哪能容許,當先站出來:“誰敢砸我家攤子!”
“給我砸!”
他才剛剛話落,那隻還沒有完全放下來的手,猛的被什麼東西打中了一下,不僅打到了手,連臉上也被打到了,粗壯的男人臉都偏了,甚至趔趄了一下,臉上一串紅印,像是破了血一般的紅。
但他腳邊,掉的卻是一竄摔碎了的冰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