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莞也不曉得現在是何情況。
但對方是大長公主,皇室中人,覺察到七鬥的眼色,她退到旁邊,垂眸行禮。
視線自然也落了地上的那塊玉佩,正是蕭韞之寄回來給她的,雕刻了財神爺的那一塊,大約是方才動作太大,掉出來了。
這麼一摔,不知裂開了沒有,這可是蕭韞之送給他的禮物。
她看著心裡一陣咯噔,心疼得不行。
若是摔壞了可怎麼好。
然而卻見大長公主微微彎腰,撿起了那一塊玉佩,而後才朝著雲莞看過來,目光似乎帶著些打量,又似乎更加慈和了幾分。
“姑娘,你是何人?”雲莞聽見大長公主問她。
情況始料未及,雲莞愣了一下,隻能如實回答:“民女雲莞,陵陽人氏,來京城經商,方才在集市上買東西,見到驚馬,不得已出手,驚擾了大長公主,請大長公主見諒。”
她看著年紀小,卻恭端有禮,說話也不見怯色。
大長公主瞧著,輕輕笑了一聲道:“是你救了本宮,本宮感激你還來不及,何來見諒一說,隻是本宮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的好身手,讓本宮感到很意外。”
雲莞:“大長公主過獎了,民女隻是學過一些武藝。”
大長公主笑了笑,看了看手裡的玉佩:“這塊玉可是你的?”
“是。”
“本宮瞧著倒有趣,上邊竟然雕刻了財神。”
雲莞微囧:“因為民女經商,所以……”
大長公主聞言,似是愣了一下,笑了笑:“這麼說來,是你隨身攜帶的物品?”
雲莞垂首道:“正是。”
大長公主摩挲著手裡有了一角小小裂紋的玉佩,輕歎一聲道:“如此說來,定然甚為貴重,可惜方才摔裂了一角。”
確實裂了一角,畢竟摔到了地上,雲莞看得心痛不已,不說刻了財神的玉佩不能摔,會破財,最重要的是,這是蕭韞之送給她的呢,她心裡有點說不出的難過,但又不能表現出來。
“民女回去讓人修修就好。”
“本宮瞧著,與你也是投緣,今日你也救了本宮,總不能本宮什麼表示也沒有,你隨我回一趟公主府,本宮讓人幫你修好。”
雲莞趕緊道:“不敢勞煩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笑得慈祥:“本宮瞧著你這孩子長得水靈靈的,甚合眼緣。”
大長公主都這樣說了,雲莞自然不能再拒絕,隻能應下。
讓其中一個侍衛留下來處理街上的死馬之後,大長公主便帶雲莞離開了,雲莞隻來得及跟七鬥說一聲,讓七鬥回去跟魏叔和出門在外的蕭浮生道一聲平安。
等到大長公主的車駕離開了之後,跪在地上的百姓這才站起來。
人群裡有人議論紛紛:
“那小姑娘看著尚未及笄,沒想到身手這樣好。”
“就是就是,那馬兒力氣這麼大,她腳一蹬就上去,真看不出來。”
“也是好命啊,竟然救了大長公主,可見日後是要飛黃騰達啦!”
周圍的人,或是羨慕,或是欽佩的語氣,雲莞自是聽不到了,她已經坐進了大長公主的馬車,往公主府去了。
但這些話,卻都傳進了臨街一家茶樓的二樓。
有女子臨窗而立,眼睜睜地看著雲莞被大長公主帶進了馬車,馬車朝著公主府而去,臉色漸沉,最後吐出一句:“廢物!”
站在她旁邊的,是一個男子,此刻單膝跪在地上,麵對女子的責罵,也一言不發。
“多好的機會,你身手是最好的,還能被個女子搶占了先機,錯過了今日,不知何時才有這樣的機會。”
“小姐贖罪,請責罰屬下。”男子沉聲道。
女子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重重歎了一口氣:“罷了,你起來吧,意外畢竟是意外,但我不希望這般意外,還有下次,那小丫頭是誰,去打聽打聽。”
“是!”
馬車裡,大長公主將那塊玉佩拿出來,“這是一塊好玉,著實可惜了,若是本宮沒有認錯的話,便是世間難得的古玉,不知你從何處得來?”
一塊玉,能讓六十歲的大長公主這般關切?
雲莞並不覺得,是因為這塊玉,真的是難得的古玉。
而這塊玉,是蕭韞之給她的。
大長公主接著道:“你彆怪本宮多問,本宮喜愛收藏玉石,瞧著這塊玉實在難得,還因本宮被摔成了這樣,心裡實在惋惜。”
雲莞笑道:“回長公主,這是我在集市上與一個攤販買來的玉石,當時買的時候隻是瞧著漂亮,花了不到百兩銀子,後來著人雕上了一幅財神,掛在身上,圖個吉利罷了。”
“原來是這樣啊。”大長公主語氣有所悵然,輕輕摩挲了一下玉石,才交到雲莞的手上:“竟還有不識貨之人,這是一塊好玉,你可得好好收著了。”
雲莞應下。
馬車很快就到大長公主府了,雲莞被帶下車,進了公主府。
而另一邊,七鬥也急匆匆回到了尚未開業的酒坊。
魏叔一聽到雲莞被大長公主帶走了,先是著急,而後才鎮定下來,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七鬥將街市上雲莞當街殺馬的事情跟魏叔說了一遍,七鬥實在還沒有從雲莞看起來明明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實際上武力值這麼高的事實中反應過來,說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配上誇張的肢體動作,就跟說書似的。
彆說魏叔覺得震驚了,就連店裡的其他夥計也不太相信七鬥說的話。
七鬥著急得臉色漲紅,“是真事,你們沒瞧見,小東家鞭子一抽,就套上了馬脖子,再一跳便騎上了那發瘋的馬兒,手腳利落的一刀下去,就把那凶猛的馬兒給製服了,連我當時都不敢相信!”
魏叔道:“好了,小東家既然是救了大長公主,大長公主想必是要有賞賜的,這是好事,咱們隻管等好消息,做好份內的事情等小東家回來。”
一夥兒應了下來。
幫忙的夥計,大多數是十**歲的少年,當下都圍著七鬥問集市上的狀況,嘰嘰喳喳地停不下來,一轉頭才發現蕭浮生不知何時回來了。
眾人還不太熟悉蕭浮生,但也知道這是小東家的二哥,當下恭恭敬敬地打了一聲招呼。
蕭浮生淡淡點頭,一言不發地又出門去了。
雲莞是被大長公主府上的人送回來的,不過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情。
大長公主先是帶她去府上,著人將她的玉佩拿去修補了,而後讓她坐下來,如同話家常一般,細細詢問了她家在何處,從事何業,差點將雲莞的祖宗十八代問了個遍。
大長公主為人慈和,說起話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奶奶對待孫女一般,雲莞心中雖有警惕,但卻也漸漸放鬆了下來,直到她的玉佩被修好了,大長公主才給了一堆賞賜讓人將她送回來。
她回來的時候,蕭浮生已經再次從外麵回來,正在後院等著他。
魏叔也前來接應,不敢置信地看著從車上拿下來的兩大箱賞賜物品,讓人抬回了後院雲莞的房裡。
雲莞看著大長公主府的人離開了,心情卻沒有受到公主優待的輕鬆與愉快。
蕭浮生從屋裡出來:“阿莞。”
雲莞轉回頭:“二哥。”
大長公主瞧著和善,但雲莞在她麵前,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此時看到蕭浮生,放覺得安心了一些。
在蕭浮生的幾次打趣下,雲莞這一聲二哥,自叫了第一口之後,也並不那麼困難了,就像麵對雲懷誠一般。
蕭浮生打量了一眼兩個箱子,眸色依舊無波無瀾,唇角似乎帶著絲笑意:“看來,阿莞已得兄長真傳,功夫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