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韞之怒道:“曹世榮倒是打的好主意,與虎謀皮!”
蕭浮生放下茶盞,看過來,蕭韞之便道:“曹世榮要錢沒錢,要糧沒糧,能拿什麼跟西甸交易,自然是西甸沒有,而他手上有的東西,且難以通過正常商道買賣給西甸,在東瀾國,無外乎一樣東西。”
蕭浮生聽到這裡,臉色微變。
那便是軍需用品!
連雲莞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廂房裡,幾人說著話,便見門外掌櫃的來報:“公子,客人來了,名曰司馬。”
燕行之一愣,“來得倒是快!”
說罷,便站起來:“二哥,你先在此處好好休息,我去會會司馬長良。”
蕭浮生點頭,燕行之便出去了。
他往來於西甸與東瀾國之間,扼控西甸與東瀾之間的商業要道,對於西甸國的商人而言,燕行之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司馬長良亦不是等閒之輩,若想找到雲莞等人,隻需好好打聽便能打聽上西州商會燕行之頭上。
今日燕行之跟著雲莞一起去了集市,自然更容易查出來。
“不知司馬二爺親自駕到,燕某有失遠迎。”燕行之一身紅衣,走動間廣袖翻飛。
“哈哈哈,是我不知燕公子竟也親自來了石城,未能儘地主之誼,實在不該,不該。”司馬長良亦客氣道。
燕行之做了個請坐的氣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不知二爺親自上門,有何貴乾?”
“是這樣的,今日在集市上見到一對男女買了兩塊原石,其中一塊上等翡翠乃某近日尋找的上品玉石,打聽之下方知,原來是燕公子的朋友。”司馬長良開門見山道。
燕行之倒也不否認,“二爺消息靈通。”
司馬長良笑了笑:“既然是燕公子的朋友,不知可否引薦一二,我想買下那塊翡翠。”
“引薦倒也不是不可,隻不過,二爺若是想買下那塊新得的翡翠,怕是有些奪人之愛。”
“哦?”司馬長良皺眉。
燕行之悠然一笑:“二爺當知,東瀾國人信奉好玉養人之說,上等好玉,說是靈丹妙藥也不為過,那對兄妹,便是為尋玉而來。”
司馬長良聞言,沉默了。
這邊,燕行之在跟司馬長良周旋,雲莞看了看手裡抱著的盒子:“司馬長良為了這塊翡翠而來。”
蕭韞之冷哼一聲:“倒是打得好算盤。”
雲莞無語半晌:“雖說上等成色的翡翠有價難求,尋一件便如浪裡淘沙,但這般念念不忘,勢在必得,實在讓我感到匪夷所思,還有曹世榮,想靠賣玉謀利,的確,我不否認玉器行業乃高價暴利行業,但我仍覺得曹世榮病得不輕。”
瞧著雲莞滿臉嫌棄的樣子,蕭韞之失笑不已:“阿莞說得沒錯,曹世榮確實病得不清。”
雲莞:“……”
蕭韞之含笑道:“本朝尚玉,太祖皇帝更是玉器的收藏大家,皇室尚玉成風,上行下效,本朝便成為曆代以來最崇尚玉器的時期。皇帝登基、後妃生辰、重大佳節,朝臣以進獻玉如意為佳品,搜羅名玉,也是本朝風氣。可惜,東瀾國境內產玉極少,便有,也遠不如西甸國盛產的美玉,據知,東瀾是西甸國最大的玉器出口國,每年緊玉器原石市場交易可高達上千萬兩銀子。物稀為貴,因而玉器價高,阿莞可知,一隻上等青玉如意,賣價可高達千兩萬兩白銀。”
雲莞點頭,她對玉器在東瀾國的市場有些了解,可惜,以她先前的財力,還無法涉入這個市場。
如今聽蕭韞之如此一說,她覺得自己先前的了解,仍是太少了。
蕭韞之道:“那麼,阿莞可知,不說當今,便說先帝高宗皇帝一朝,本朝的國庫有多少。”
雲莞不知高宗皇帝在哪一朝,聞言搖了搖頭。
蕭韞之道:“四千萬兩。”
雲莞愣了一下,而後埋頭,沉默了。
是她想錯了,現在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世界,曹世榮若真的能以某個東西以最減少成本的方式與西甸國換了上等好玉,經過加工再售賣給錢多得沒處花的權貴們,完全能賺到造反的銀子。
瞧著小姑娘焉塌塌的模樣,蕭韞之安慰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雲莞皺眉道:“可是,曹世榮有什麼能跟西甸進行這樣大的交易?”
一直未開口的蕭浮生道:“硝石。”
“硝?”雲莞皺眉。
“硝石乃火器的原料,乃軍需大器。此物為東瀾國所有,西甸有產,量不及東瀾國十分之一,北丘國目前尚未發現硝礦。東瀾國各地的硝礦開采權掌握在官府手中,民間私營,也許官府頒發的文書方可開采,否則,私自開采便是連坐的大罪,但依舊不乏有私礦未曾上報朝廷,民間有人私自采礦,若是曹世榮手裡有硝礦,確實值得司馬家為他搜羅玉器。”蕭韞之沉聲道。
“既如此,硝礦這般珍貴,他舍得拿去換玉如意?”
“硝礦在曹世榮手中,唯一的用處便是製成火器,可他如今用不上火器,留存則留存,最大的用處便是換錢,私通西甸,販賣硝礦,西甸再高價販賣於北丘,北丘將火器用在與東瀾的作戰中,如今兩國戰時,正是北丘國大量用火器之時。”
更重要的是,蕭韞之知道,如今的北丘國已經在戰中用上了火器,即便他們的技術並沒有東瀾國的水平高,卻是一件極其麻煩之事。
他先前便對北丘國獲得火器的原來感到懷疑,此前,北丘國人也派人前來西甸,如今想來,極有可能為此。
雲莞聽到這裡,已經想通了事情的關鍵。
曹世榮手中有私礦,但以東瀾國對軍用礦的嚴格程度,他根本無法將珍貴的礦料販賣出去,也不願作假與官府合作,叫礦稅,隻能找出口這一條路,甚至因為活動範圍在東瀾南部,直接與北丘國的合作難以實現,便通過西甸,將戰時軍需轉向北丘,發的是國難財。
想到這裡,雲莞俏臉升起一絲怒氣:“這般發國難財,簡直人人得而誅之!”
“是該千刀萬剮。”蕭韞之揉了揉雲莞拍桌子的手。
可惜,如今被他碰上了此事,曹世榮還能不能好好兒與司馬長良合作,還需另說。
而顯然,此番司馬長良前來,必定也為與曹世榮的人見麵甚至交易之事。
蕭韞之思及此,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麵,瞧著臉色尤待怒氣的少女,含笑道:“所以,阿莞可想涉入西甸玉器市場?”
雲莞眨了眨眼,蕭韞之勾唇一笑:“時此賭行舉辦時候,便是極好的時機。”
雲莞輕咳一聲,難得矜持:“我沒有那麼多錢。”
蕭韞之抵唇失笑:“阿莞隻管願不願意,錢的事情,自不是難事。”
“哦。”雲莞應了一聲,唇角彎彎,未婚夫家中有礦,辦事果然方便多了。
瞧著雲莞杏眸清亮的模樣,蕭韞之心情大好:“阿莞很是懂得看原石?”
雲莞挺了挺胸膛,輕咳一聲:“一般般啦,三分手氣七分運氣,但十分運氣,彆人可能隻占三分,我占七分。”
她向來運氣很好。
蕭韞之輕刮了下少女的鼻尖,小聲寵溺:“我這是撿到了個什麼寶兒?”
一旁的沉默了半晌的蕭浮生抬起茶盞:“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