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也知道自己情緒過激了,擺手笑道:“唉,人老了,便念著舊人,想讓兒孫都陪在自己的身邊,本宮也免不了如此,你母親一生不回京,本宮便隻盼你多在跟前走動走動。”
蕭韞之承諾道:“大長公主的掛念,不敢或忘。”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氣,陛下賜下的府邸也好,便在本宮府邸的旁邊,也不遠,本宮曉得,你們年輕人愛熱鬨,不常在府裡,但也要記得,雖是兩座府邸,本宮這人,永遠是你的家。”
蕭韞之眼裡有微微動容,應了下來。
冊封的聖旨下來之後,在朝中並沒有引起過大的衝動。
畢竟,確定了敏樂公主的身份,按如今而言,她便是當朝長公主,且是先帝唯一的女兒,早年又命運多舛,離宮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先帝的外孫子,冊封一個封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朝中自然無人反對,不僅不但對,還大肆誇讚了一番惠帝的仁德與孝心。
畢竟,他本身不是先帝的兒子,而是侄子,對待先帝的外孫子都有這樣仁厚的心胸,便足以被稱為一個仁慈的皇帝。
自從下旨冊封蕭韞之之後的這兩日,坊間便有不少稱頌惠帝的言語。
蕭韞之無甚反應,接旨之後的第二日,便入宮謝恩,而後在大長公主的主持下,搬進隔壁原本應該留下敏樂公主的府邸。
畢竟是先帝的唯一的嫡女,那府邸在敏樂公主出生的時候,便著人準備了,後來,敏樂公主離京,府邸卻依舊建築完整,規模宏大,名花草木,不勝其數,隻是多年來一直閒置在那裡。
當然,蕭韞之這世子之位,自然是沒有實權的,連封地食邑都沒有,隻是一個封號而已,連他的父親蕭鶴的永寧郡王,也隻是一個追封的封號,無甚意義。
但蕭韞之搬進去的當日,惠帝又再次賞賜了一番,幾箱子東西,都搬進了蕭韞之的府邸中。
大長公主不放心,搬入府中的當日,親自與蕭韞之過去打理府中的事物。
惠帝賞賜了十六個奴仆丫鬟,八個小廝,八個丫鬟,雖說是宮裡賞賜的人,但年紀小,大長公主看著便不太滿意,便將府中的一位管事和兩位嬤嬤都給了蕭韞之,幫助他主持府中的大小事情,免得他府內沒有長輩,平日不好打理。
蕭韞之也沒有拒絕康寧大長公主的心意,收了下來,搬進府中的當日,甚至還小小的熱鬨了一番。
他與顧庭的關係好,眾所周知,顧庭大大方方地送上了禮物,甚至還叫了一幫京城的朋友過來熱鬨,其中,便有謝景等人。
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康寧大長公主對鎮遠侯府的孩子,都非常寵愛,謝晦這般明眼人看著便十分優秀的自不不必說,便是謝景這留了滿京城紈絝名聲的,一樣很得大長公主的喜歡,所以,當日,顧庭帶著京中一種紈絝朋友過來給蕭韞之慶賀時,大長公主亦非常高興,直到太陽落山了才回了自己的府邸。
大長公主一走,顧庭等人便放肆多了,在蕭韞之新賜下的府邸裡吃喝、行酒令、投壺,一群十八九歲的京城少年,平日裡的花樣不少,若不是蕭韞之不同意,怕是要請小館裡的姑娘來彈琴了。
其實蕭韞之來京城之後,因著桃花江堤壩案,以及些彆的原因,與京城的同齡少年間的接觸並不多,卻因為雲莞的關係,又與經常去千山釀酒坊喝酒,性情比較相似、外放一些的人,有過交情。
但男子之間的交情,原本也比較簡單,加上他這般毫不畏權勢,一紙訴狀,告倒朝中二十七人,這般毫無畏懼的模樣,又非常符合當下差不多年紀的京城少年們的心性,因此,結交起來,倒也並不費力。
下邊的人,還在玩鬨。
院裡的一座小亭上,蕭韞之和顧庭,單獨坐在一處。
兩人手邊都有一個酒壇,但麵上卻並無酒色。
院子裡玩鬨的聲音,熙熙攘攘地傳過來,反倒顯得這一處小亭更加安靜了幾分,顧庭兀地笑了一聲道:“還有幾日,王家便發放嶺南了,這老爺子,下手倒是狠,都道虎毒不食子,他竟將自己的女兒,當做一枚棋子,真是可憐了王家小姐。”
蕭韞之神色微冷:“目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對於王家而言,保太子最重要。”
顧庭眯了眯眼道:“我倒是聽到些消息,老爺子給陛下寫了一折子。”
蕭韞之哂一聲:“殺人誅心,離開之前,總要再布一盤棋。”
顧庭笑了,瞧著蕭韞之:“你便不擔心?”
蕭韞之揚了揚眉:“有何可擔心?”
顧庭聳了聳肩,“扶疏公子有把握便好。”
話畢,顧公子眼珠子一轉,環視了一圈蕭韞之這世子府,重新恢複了調笑的神色:“嘖嘖嘖,這宅子實在不錯,料想朝中一品大員的府邸都沒有你這世子府這般奢華,這世子當得如何,身價瞬間水漲船高啊,想來,扶疏公子薄幸名,要從西江南岸,傳到北岸了。”
蕭韞之瞥了顧庭一眼,然後一腳踢過去。
顧庭早有準備,說完就覺得自己會被蕭韞之手指,一腳跳開,哪知蕭韞之還有後招,手掌一推,底下的椅子就掠過去了。
毫不留情,若不是顧庭動作快,雙腿幾乎要廢。
他手指顫抖地指著蕭韞之:“蕭扶疏,彆以為本公子打不過你。”
雲莞恰巧從樓下上來,便聽到顧庭氣急敗壞的話,不由得抿唇一笑。
顧庭見到雲莞,立刻轉移了火力:“阿莞,你來瞧瞧,蕭扶疏這臭脾氣,遲早有災禍上身!”
雲莞無語道:“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他的脾氣如何,招惹他做什麼?”
顧庭:“……”
幽幽怨怨地看了一眼兩人,雲莞便道:“而且,顧公子千萬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麼,詆毀蕭扶疏的名聲,我還得找你算賬。”
顧庭:“……”
告辭,惹不起夫婦。
最後他還是問道:“對了,如今蕭扶疏的宅邸安置好了,阿莞你住哪裡?”
雖兩人定了親,但到底沒有成親,雲莞並不適合住在蕭韞之的世子府上。
雲莞笑了笑,道:“不著急,我過後還要回陵陽一趟,如今暫居酒坊,還有時間做做準備。”
顧庭點了點頭,蕭韞之盯著顧庭看了幾眼,道:“過段時間,你與阿莞一道回南方一趟。”
顧庭聞言,曉得蕭韞之的安排,這會兒麵上倒是沒有任何調笑的神色,點頭應了下來:“好。”
“京城好房子多,阿莞若是看上了哪一處宅子,與我說說,我幫你解決。”顧庭含笑道。
蕭韞之嗤了一聲,揚眉道:“要你插手?”
顧庭:“……”
好的,有事找我,無事嫌我,他真是上輩子欠了蕭韞之的銀兩。
幾人正說著話,忽見亭外一陣動靜,抬眼看去,便見原本在院子裡跟一群人行酒令的謝景,幾個躍步,便出現在了小亭上,聲音清朗道:”顧兄,你們不去喝酒,在此處做什麼?”
顧庭瞧著他利落的身手,不禁揚了揚眉:“喲,謝小公子這腳底抹油的這功夫不錯啊。”
謝景眨了眨眼,無辜道:“小爺就是個紈絝,平生彆的不用學,這一招得學,否則,豈不是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