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麼一個事,原先喝酒遊戲的興致也被破壞了不少,加上天色已晚,眾人便與蕭韞之告辭了,紛紛回府去了。
待熱鬨的府中,重新又安靜了下來,康叔才去而複返:“世子,都處理好了。”
蕭韞之點了點頭,康叔欲言又止:“雖說如此處理並無過錯,隻是,到底是宮裡送來的人,在府中還沒幾日。”
雖然在處理的時候,康叔的動作極快,且按規矩來處理,但還是不免為蕭韞之擔心。
他雖然剛剛被冊封了世子,但住進府裡的第一日,便這般大動乾戈地處理府裡從宮中送來的人,傳到宮裡去,總歸是不太好的,隻怕明日,那些“聞風奏事”的禦史便又要在金殿上討伐世子,何況因為桃花江堤壩案,世子在朝中樹敵不少。
他實在擔心,實在在京城無依無靠,連陛下的這一點恩賜,也是看在先帝和敏樂長公主上,就怕哪一日陛下不高興,連帶著蕭韞之的日子也不好過。
可惜,此時的康叔還不知道,他的世子,並不用擔心這些問題。
蕭韞之曉得康叔的擔憂,無謂地擺了擺手:“無事,你儘管去做,陛下怪罪下來,我明日進宮一趟便是。”
聽到蕭韞之這般說,康叔心中雖然依舊擔心,但一想還在大長公主在,心中便也安定了不少,應下來之後,便退了下去。
唯有蕭韞之和雲莞知曉,宮裡派來的人,與其說是陛下賞賜給蕭韞之的,不若說是放在蕭韞之身邊的眼線,或者用於試探蕭韞之的棋子罷了。
這些人,總是要攆出府去的,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待不了多久。
既然今日自己裝上了槍口,便不怪他們順水推舟了。
果然,第二日,早朝之上,關於新封的永寧郡王世子在搬進府中的第一日便在府中大擺宴席,虛張無度,甚至還直接將府中的丫鬟和小廝打得血肉模糊的事情便傳遍了朝臣的耳中。
因為近日的桃花江堤壩案而安靜了一陣的禦史,便毫不留情地在惠帝的跟前討伐蕭韞之,說他目無皇帝,隨意處置宮中的人,還說他鋪張浪費雲雲,越說越誇張,到最後,恨不得將蕭韞之說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紈絝無情的大魔頭,得直接下獄了才好,完全忘記了,府中奴才對主子不敬,本身便是非常大的罪過。
可惜,此次惠帝一反常態,反倒非常維護蕭韞之。
禦史說得越嚴重,他反倒越不當回事,言語間非常維護蕭韞之,道他離京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京,當寬容以待,還道人送給了蕭韞之,便隨意蕭韞之處置,若是奴大欺主,便是賜死罪,也不為過。
蕭韞之不上朝,雖聽不到朝中大臣的議論,但他心裡清楚早朝上發生的事情。
幾乎也是當日,京城了便傳了些關於永寧郡王世子性情陰晴不定,殘暴不堪的流言。
蕭韞之自然不將這些言語放在心上,優哉遊哉地喝著酒,倒是大長公主聽說了之後,非常生氣,直接將他府上剩下的幾個丫鬟小廝,全部召去了大長公主府,道將人教好了,才放回蕭韞之的府上,卻將自己府中的人,安排到了蕭韞之的府上。
朝中依舊暗流湧動,桃花江堤壩案過後,似乎有一部分人的精力,在惠帝的態度中,發現了什麼端倪,對蕭韞之這閒散的、毫無實權的永寧郡王世子,多了幾分心思。
蕭韞之卻似乎不太關心這些,漸漸地與京城中的同齡少年打成了一片,依舊如在太平鎮的時候坊間傳言的那樣,是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公子。
越是這般,他在禦史的口中,出現得越是頻繁。
但雲莞卻有幾分忙碌,原因無它,自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她今日打算回陵陽,便著手安排京中事物。
但她沒有想到,會在京城碰上一個許久不見的人——莫聽雪。
“莫姐姐!”在酒坊見到莫聽雪,雲莞還非常意外,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人了,若不是莫聽雪含笑叫了她一聲:“阿莞。”
“莫姐姐,你怎麼來京城了?”雲莞傷有些反應不過來,懵然道。
莫聽雪倒不急著回答雲莞的話,稍稍打量了雲莞一眼,便笑道:“半年多不見,阿莞似乎有了不少變化。”
雲莞抿唇一笑:“是麼,我瞧著莫姐姐才變得更漂亮了呢,風華更勝從前。”
莫聽雪聽得失笑:“阿莞的嘴巴,還是這般甜,總能說出些讓人愉快的話。”
招待著莫聽雪坐下來之後,雲莞又重新問起了最初的問題,莫聽雪笑了笑,“來京城辦些事情。”
雲莞眨了眨眼:“莫姐姐大約在京城待多久?”
莫聽雪搖頭道:“尚未確定,但一年半載,總是需要。”
說罷,莫聽雪眼裡不由得升起一抹愧疚:“你母親的身子如何,我從前與你說,大約半年之後,便可為你母親施針,隻是,如今這……”
如今她又被自己的事情絆住了,卻不能兌現當初的承諾。
其實,雲莞在來京城之前,是與莫聽雪傳過信的,也將雲玉娘的身子狀況告知了莫聽雪,如今她出門在外將近兩個月,也不太清楚阿娘的身子如何,但按照來京之前的狀態,應當是不錯的,且莫聽雪的藥效,確實也在發揮作用。
雲莞如實告知。
莫聽雪便道:“當下確實是施針的好機會了。”
可若是去陵陽給雲玉娘施針,施針也需要一個過程,至少需耽誤一年半載的時間,雖然她要辦的事情,也並不是一兩個月的便能著急出來的,但耽擱個一年半載,確實也不行。
雲莞自然不會勉強莫聽雪:“阿娘如今身子狀況好,內力也有所恢複了,莫姐姐的藥效果極好,若是延遲一段時間施針也並無大礙,也不著急的,莫姐姐的事情要緊。”
莫聽雪稍稍動容,道:“阿莞,我不瞞你,我今次來京,是為了黃泉草。”
“啊?”雲莞稍稍驚訝,她還記得當年莫聽雪隻身進入大山所為之事,隱約也曉得,黃泉草對她的重要性,“黃泉草在京城?”
莫聽雪點了點頭:“湘州神醫穀收到了消息,黃泉草便在皇宮之中。”
莫聽雪眯了眯眼:“十五年前,北丘與東瀾的關係,尚未如今日這般你死我活時,曾向陛下進貢了一批草藥,黃泉草便在其中。”
雲莞不曉得莫聽雪從何處得來的消息,但她既然說得如此篤定,並已經來京城了,便有她的道理,隻是,已經入宮的東西,便不那麼容易找出來了,莫聽雪要如何拿到那不知真假,誰也不曾見過的黃泉草?
雲莞皺眉道:“莫姐姐打算入宮麼?”
莫聽雪點頭,瞧著雲莞擔憂的神色,便笑道:“放心,我自有辦法安然進宮,不必為我擔心。”
雲莞瞧著莫聽雪並不著急的模樣,神色微鬆,“莫姐姐有章程便好。”
接下來,沉重的話題一轉,莫聽雪又與雲莞說起了些這兩日入京之後聽到的事情,又提了幾句雲莞和蕭韞之入京之後做的事情,隻感歎兩人的的單是。
兩人在酒坊說了一個多小時的話,莫聽雪才離開了酒坊。
看著莫聽雪離開的背影,雲莞又輕歎了一口氣,這時候,魏叔從前麵快步進來:“小東家!快快快,這信是從陵陽來的,必定是您家人來信了!”
雲莞一頓,快步走上前去接過,看到信封上的字跡,一眼便看出,那是雲懷誠的字跡。
她臉色微變,生怕家中生變,便立刻拆了信封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