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莞聽完,不由得抿唇一笑,心道你們是不知道莫姐姐真實的年紀,說出來隻怕要嚇死你們。
“估計,今日或最遲明日,宮裡便要宣發次消息了,我聽說,朝廷已將城東一座四品官員的府邸賞賜給莫姑娘,日後莫姑娘便如太醫院的太醫一般,如常去宮中當值,但她與一般的太醫又不大一樣,隻專門給陛下調理身子。”
“陛下可真看重莫姑娘。”雲莞道:“隻是,不是說湘州神醫向來不入世麼,為何莫姑娘會入宮當值呢?”
“唉,此事雲姑娘便不知了吧。”
雲莞眨了眨眼,麵上幾分興致:“難不成我漏了什麼消息。”
說話的年輕人便神秘兮兮地道:“據說,那莫姑娘乃神醫派遣下山曆練的,入宮當值,行走人世,便是懸壺濟世,便是其第一關,據說,陛下已經答應,一年之後,便允許莫姑娘去彆處曆練。”
雲莞:“……”
果然這樣下凡曆練的故事,都是曆朝曆代積累出來的。
民間雖然聽說過湘州神醫的名號,但湘州神醫這四個字,更多時候,活在一般百姓的傳說之中,聽著是個消遣,真正關心的也並不多。
隻是京城多是非,宮中突然傳了這麼個太醫院唯一的女官出來,且得陛下這般看重和優待,一時也議論紛紛。
而雲莞也極快地確定了關於莫聽雪入宮做女太醫的事情,因為第二日,宮裡便宣布了這個消息,而消失幾日的莫聽雪,也再次出現在酒坊,親口與雲莞證實了這個消息。
“太好了。”雲莞為莫聽雪感到高興,“如此也方便莫姐姐行事。”
莫聽雪麵上笑意更真誠了幾分,卻含笑道:“順便也瞧瞧宮裡的太醫如何當值,師父早年便總是說我醫術雖高,卻不知人間疾苦如何,如今我下山半年,也看看這人間,與我所知的,究竟相差多少。”
雲莞並不知這一事,她與莫聽雪相處日子不算多,卻並不覺得莫聽雪是不知人間疾苦之人,隻問道:“既然宮中已安排妥當,莫姐姐何時開始入宮當值?”
莫聽雪道:“後日便開始入宮當值,我隔日一輪值,其餘時間,陛下有詔方入宮,陛下應允,宮外的時間,我可自由行走處事,便是在京城開一個醫館,也不為過。”
說到這裡,莫聽雪不由得笑道:“對了,陛下賜我的那府邸,與你新買的宅邸相距並不遠,日後若是得閒時,咱們還能多走動走動。”
雲莞正有此意,當下又將雲玉娘來京的事情告知了莫聽雪:“待阿娘來了,還請莫姐姐替我費心一些。”
莫聽雪原本正為不能如約為雲玉娘診治而感到羞愧,如今聽聞雲玉娘來了,心中也放鬆了幾分,聽著雲莞的話,嗔怪道:“說的什麼話,原本便是我失約定,如此,也讓我心安一些。”
雲莞含笑。
莫聽雪搬進惠帝賞賜的宅邸之後,雲莞新買的宅邸,也已經收拾整理完畢。
人也非常低調地搬進了新府邸之中,偌大的府邸,暫時便隻有她一個人,她自然也怠於住在府上,倒是又因為生意之事情,宿在在了酒坊的後院。
即便低調非常,但京中還是有不少人知道此事,隻是,京中之人,隨著桃花江堤壩案落下帷幕,對雲莞的關注度,並沒有那麼高。
而此時,雲玉娘和雲懷誠尚未到達京城,但是來自陵陽的第二封信件,卻傳到了蕭韞之的手上。
因為敏樂公主的緣故,惠帝將蕭韞之的父親蕭鶴封為永寧郡王,對蕭家,自然也是恩賜有加,封賜的聖旨,已經傳至陵陽,蕭家傳信來京,告知蕭韞之,在惠帝的安排下,蕭家已舉家搬往京城,年前必定能到達,與蕭韞之在京城過年。
雲莞看到了消息,道:“你可需要前去接應。”
蕭韞之搖了搖頭,“有拾痕在,自不必擔心祖父祖母,我們好好在京城等待便是。”
雲莞點頭,看著外頭秋風蕭瑟,京城的樹木,幾乎已全部落葉,隻留下光禿禿的樹枝,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是初冬,她輕聲道:“這幾日,王家應當發放嶺南了吧。”
蕭韞之笑了一聲:“三日之後,藺蘭璋斬首,其後,王家便被送往嶺南。”
如今,藺蘭璋仍被關押在大理寺之中,隻等日子一到,便送往午門問斬。
自從進入大理寺的大牢之後,他便再也不曾見過大理寺之外的人,但是,今夜,單獨關押著他的、獨自一人的牢房裡,卻來了一位讓他意想不到的訪客。
此時的藺蘭璋,已經半月不曾說過一句話,雙目無神,對餘事毫無眷戀之意,隻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一眼牢房外,陌生的藍衣青年。
隻是,隻看了一眼,他便再次垂下了眼眸,似乎沒有興趣。
蕭韞之居高臨下,定定地瞧了藺蘭璋好一會兒,而後淡聲道:“我是蕭韞之。”
藺蘭璋原本無神的眼眸微動,再次抬眼,看著蕭韞之,隻是,那雙麻木許久的眼眸,讓人難以探出掩藏在深處的,究竟是什麼情緒。
他定定地看了蕭韞之一會兒,才沙啞著聲音開口,聲音啞得幾乎讓人聽不清:“蕭公子來看我這行將就木之人,是何意?”
蕭韞之笑了笑,眼底卻一片薄涼:“來看看藺先生,為何如此這般舍身大義。”
藺蘭璋閉著眼睛,麵無表情,似乎沒有聽到蕭韞之的話。
蕭韞之也不著急,唇角勾著絲笑意,話語句句戳在藺蘭璋的心窩上:“或者,我也想瞧瞧,藺先生可曾記得,令夫人在這獄中,撞的是哪一堵牆。”
原本麵無表情,如同入定了一般的藺蘭璋,聽到蕭韞之這一句話,猛地睜開了眼睛,神色憤恨地看著蕭韞之,胸口起伏,情緒異常激動,如同一隻蟄伏的猛獸,即將進攻,隻是隱忍不發出一點聲音。
蕭韞之見此,冷嗤一聲道:“看來藺先生還記得,如此便好,想來,必定也還記得一些陳年往事,也知道令夫人,究竟因何而亡。”
“你想說什麼?”長久的沉默之後,藺蘭璋經過了最初激動的情緒,已能緩和自己的心緒,語氣隱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