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是對視了很久。
直到季暖感覺到自己站立困難了,才放棄這種無聊的眼對眼兒活動,轉而向前走了兩步。
季暖本就在那安安生生地站著,後頭又穩穩地接了個報告,此類表現幾乎都讓人忘了其實她也是個病號的事實。
而現在,她一走動,所有人已經遺忘了的這個事也被提醒了。
季暖走路雖然已經儘力在穩了,可是依舊是有些搖晃,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腿還沒好利落。
周止爭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女兒緩緩朝自己走來。
她明顯腿上有傷,可是依舊讓人不容小覷,眼底全是不容摧毀地堅定。
雖然略有差彆。可是她這個樣子,還是讓他不由得想起來亡妻。
他此刻才當真,清醒地意識到這是他和亡妻的孩子……
也才想起來,原來剛剛她不是不想躲,而是不能躲。
他也才反應過來,孩子醒了這麼多天,他連看都沒看過一眼,也不知道她的傷情。剛剛竟然還指望她慌張躲閃,竟然還覺得她接下來那報告是在和他宣戰。
天知道,如果剛剛她沒有接住那報告……
他可能就要把女兒又打回病房躺著了!
因為對方的表現太過強勢。他此刻在恍然驚醒,他的孩子,是從植物人的狀態醒過來的……
屋子裡麵的苗若傷情嚴重,他這個女兒……又何嘗不是嚴重呢。
周止爭即便強勢霸道,甚至在季暖的觀念裡麵是被列為討厭的人那一列。可是不可否認,這人良知還是有的。
而且……即便情人再多,妻子永遠還是他心底的白月光,沾不得碰不得的那種。
周止爭即便自己心裡麵已經隱隱對於這個女兒多了些憐惜,可是明麵上他卻還是那副鬼樣子。
久居高位,他早就忘了什麼是低頭。
季暖慢慢走過去,把接住的那個報告拿起來遞過去:“這東西你都能隨便扔。”
“這要是讓我那個小媽知道了,那人家得多傷心。”
“這可是她的病情,您老人家不想了解了?”
直到他話音落地,周止爭也沒有接過來東西的意思。
還是周管家察言觀色,在一旁接住了。
周止爭臉色依舊不好看,他挑眼看季暖,道:“你剛剛稱呼她什麼?”
明顯是對這個稱呼不滿意。
往常周硯一句媽,母親,都不願意喊苗若。
周止爭因為這個沒少和她生氣。
但瞅瞅,她剛才喊的什麼?
……小媽?
叫了一句帶“媽”的,可特麼還不如不叫!
周止爭現在發現,他這個女兒出了個車禍,比以前要更氣人的多!!
季暖挑眉:“小媽……怎麼,不對麼。”
“按照倫理輩分兒,是應該這麼叫吧。”
也沒理會周止爭不悅的臉色,她又道:“……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所以,鑰匙呢?”
周止爭憋了一肚子氣。
可被季暖又提到鑰匙的事,他竟然能忍住沒發出脾氣。
煩躁地捏了捏眉心,周止爭竟然問了一句連季暖都頗為意外的話。
“你現在覺得周家容不下你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