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大約二十四五的樣子,身上穿著明黃的袍服,無論是衣服上紋的,還是頭冠上雕的,都是龍。
不用猜也能知道他的身份。
那個男人劍眉星目,薄唇,鼻梁高挺,生的十分好看,氣宇軒昂,很有些氣勢。
但剛剛出聲的卻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那位女子。
那女字沒有像其他妃子一樣身著宮裝,而是著了一身紅衣,披著一個紅色的鬥篷。
她身上的發髻簡單活潑,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眸光流轉之間非常靈動,嘴巴小巧紅潤,非常可愛。
她腳下蹬著一雙紅色小短靴,步伐輕快,竟敢走在皇帝前頭。
季暖腦子裡有原身的記憶,這個人就是楚憐。
一個雖然身為書香世家的孩子,卻天生活潑機靈,調皮耿直的女子。
可卻也因為這樣,深得皇帝喜歡。
……也可以說,其實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因為其實楚憐一直表示自己並不喜歡皇上,尤其是在皇上把她強行納入府中之後。
皇帝明向賢為了暖化這個小丫頭的心也沒少費工夫。
看了眼那個小太監,看了眼那頭剛剛被平身的兩位妃子,楚憐笑了笑,道:“兩位姐姐約我來長鳴軒看戲,就是為了讓我看看你們怎麼處置小太監麼。”
看了看裡麵的情景,她的目光裡帶上了些笑意,“怎麼,風才人在自己的長鳴軒都能落水,這身子的確是嬌貴的要命了,嘖嘖。”
皇帝瞅了一眼狼藉破敗的院落,看了眼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人,掃了眼賀妃,冷聲道:“怎麼回事。”
賀妃臉色發白,小心翼翼道:“回陛下,是這樣的。”
“今天我,我聽下人們說風才人要尋死,一時擔心所以就來瞧瞧,想勸一下人,等到了之後卻發現這人落水。”
“我這才命人將風才人打撈上來……卻不料驚動了陛下。”
季暖輕輕笑了一下,緩緩開口:“是麼。”
“我自殺?”
“……賀妃,我為什麼要自殺?”
賀妃沒成想一向不喜言語的風雪在這種時候竟然敢說話!
還敢頂撞她!
但是畢竟在皇上麵前,她也不敢發火,隻能冷笑回懟:“當然是因為過不下去這樣的日子。”
“你沒有陛下的寵愛,也沒有知心的朋友,時間長了自然熬不過想自殺了。”
“……再說了,誰知道你為什麼會自殺?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季暖微微勾唇,“所謂的自殺無非是因為生活太痛苦想得到解脫。”
“所以,如果是自殺的話,我完全沒必要在跳水之前先把自己的雙腿打斷。”
一邊說著,她的目光緩緩看向明向賢,不緊不慢道:“恕臣妾無法向陛下行禮。”
“賀妃所言,實則是在欺君。”
“今日她與悅妃帶了一群手下,對臣妾百般折辱大罵,更是將臣妾的雙腿打斷,扔進池塘中。更是放出話來,說這群奴才誰打臣妾打得最狠,就會得到賞賜。”
“若不是陛下及時趕到,她們會殺了我也說不定。”
“賀妃與悅妃無視先帝囑托謀害臣妾在先,又欺君在後,希望陛下能夠責罰警告。”
聞言,眾人都有點怔愣。
尤其是皇上。
地上的那個人正在和他對視。
她的身子單薄如紙,臉色慘白如霜,血染紅了她的下半身,那兩條腿的形狀更是詭異得駭人。
可這人的神情似乎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她眉眼平淡,目光澄澈就像是一條安靜流淌的小溪,乾淨好看。
……他以前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她以前的目光是依戀的、期盼的、每次看到他之後都是躲閃的,帶著些畏懼和懦弱,讓他厭惡。
可這次不是。
這次澄澈中帶上了些疏離,卻讓他莫名有些舒服。
她的語氣不鹹不淡不卑不亢,因為身子虛弱音量小了很多,卻讓他不由得有些憐惜的情緒。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楚憐便揚起了手中紅色的小馬鞭,在空中打了個響兒,哼道:“陛下跟你說話了嗎?”
“這裡也沒你說話的份兒!”
“誰知道你為什麼要在自殺前打斷自己的腿,說不準就是你想假自殺嫁禍某個妃子呢!”
說著,她轉了個身看向明向賢,道:“陛下,這個風才人最近總是鬨出些幺蛾子。”
“她總說是彆人欺負她,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可總不至於次次都是彆人的過錯?”
“我覺得就是她有意陷害!”
“還是這個大院子住的太舒服了。照理說,才人是不應該有自己獨立樓閣的,怎麼就她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