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宿?”
“梁宿?”
“宿宿……”
梁宿擰緊了眉,在心裡罵道,誰啊,煩死了,讓他睡覺……
“宿宿,起床吃藥了。”
梁宿感覺有個溫熱的大手拂開他額上的碎發,而後柔軟的毛巾貼在上麵,細細擦了擦,冰冰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剛舒服了沒一陣,那個惱人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了起來,“宿宿,起床吃藥了,宿宿。”
梁宿閉著眼睛,眉毛隨著呼吸顫了顫,無意識地喃喃:“奶奶,讓我睡一會兒……”
那個聲音停滯了一瞬。
接著,仿佛沒聽到似的繼續喊他,“宿宿。”
“……”
就在對方好似叫魂一樣的喊了很久,梁宿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奶奶……”
視線迷糊得像高度近視,找不到任何焦點,直到時間流逝,慢慢清醒過來,目光聚焦在江敬的臉上時,他的眼神呆滯了一下……
混沌的腦子回想起他剛剛好像叫的是“奶奶”。
本就燒的通紅的臉登時更紅了些。
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輕笑,帶了些許調侃,“宿宿寶貝,奶奶喂你吃藥吧。”
梁宿:“……”
還在發燒的腦子清醒了一些,不服氣地罵回去,“江敬,對媽媽說什麼呢,亂輩分了啊。”
“……”江敬無奈了,也不逞口舌之快,扶著他讓他坐起來,從床頭櫃上端起溫水,倒了幾顆藥,“來,吃藥吧,吃了藥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梁宿接過藥,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就著水吞了下去,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現在幾點了?”
窗簾閉的嚴嚴實實的,看不見外麵的天空,隻是屋內的燈都亮了,估計怎麼也是傍晚了。
江敬說,“晚上七點了。”他問,“今晚想吃什麼?”
梁宿想了想,覺得嘴巴都淡出鳥來了,隻有淡淡的苦味,“油燜大蝦。”
“……”
江敬狠心拒絕了他,“不行,發燒是不能吃海鮮的。”
他想了想,“我給你煮點綠豆湯吧,發燒的時候喝點綠豆湯挺好的。”
梁宿無所謂地說,“嗯。”
頓了頓,又說,“辛苦你了。”
江敬怔了怔,嘴角不禁揚起了笑意,看著梁宿微微泛紅的臉頰,順從著自己的欲/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
梁宿的臉色變了變。
看著江敬離去的背影,想起來了,他又想起來了。
他想起昨晚和今天早上江敬給他的那兩個吻。
不是兒子對媽媽的親情的吻,而是嘴對嘴的,給情人的那種吻。
梁宿深深地閉上眼睛,咬著牙,久違地罵了一句臟話,“他媽的……”
從床上起來,給自己套上一件外套,拉開落地窗,坐在陽台的躺椅上。
除了“男主彎了,彎的對象還是他”這種糟心的事,梁宿還想到剛才做的一個迷迷糊糊的夢。
小時候,梁宿是一等一的調皮,和奶奶的關係比起長輩對小輩,更像是朋友,可以經常互相懟的那種。梁奶奶叫梁宿也隻是叫他的大名,“梁宿快給我滾回家!”“梁宿你這龜孫!”
——除了在他生病的時候。
生病時候的梁宿和平時的那個皮孩子梁宿很不一樣,尤其是發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說話和行為會比平時柔軟很多,俗稱,更會撒嬌。
對於在生病時格外柔軟,接近於貼心小棉襖的孫子,梁奶奶的內心也柔軟下來,會親昵地喊他“宿宿”……這樣的話,梁宿也更願意吃藥,就連打針也不反抗了。
這也是為什麼剛才梁宿會下意識喊奶奶的原因。
梁宿的手掌蓋住眼睛,非常想回到剛才,打醒剛才那個對江敬喊奶奶的自己。
江敬很快端了綠豆湯上來。
從他離開房間,到端綠豆湯回來,統共過了不到十分鐘。
梁宿斜了他一眼,“合著你早就做好綠豆湯了,那你還問我想吃什麼?”
江敬無辜地看著他,嘴角抿起一個笑,他把陽台外麵的風口關上,調高了空調的溫度,而後坐在旁邊,好整以暇地看著梁宿吃東西。
綠豆湯是早早煮好的,剛才江敬把它熱了一下,這會兒碗上噌噌冒著熱氣。
梁宿勺起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
剛才那麼吹了一會兒風,梁宿臉上的紅暈褪了些,顯露出生病時的蒼白來。
江敬看著看著,眉頭漸漸皺得緊緊的,又從屋裡拿出一件大衣,套在梁宿身上。
梁宿沉默了一下,“我有點熱。”
江敬笑了笑,不為所動,“沒事,把汗熱出來就好了。”
梁宿:“……”
江敬還覺得不夠,平時裡一起生活的梁宿是健康的、身體素質極好的,甚至都不曾感冒過,這麼突然一次發燒,江敬看他哪兒都弱不禁風,恨不得貼在他身邊好好伺候著,所以提議道:“我喂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