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哄哄的集市,商販一刻不停地吆喝著,賣著布匹、玉石、蜜餞,折扇……應有儘有。糖糕的甜香在空氣中飄浮著,豆花有甜有鹹,從爐子上噌噌地冒著熱氣。
梁宿換下了門派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隻身一人在集市裡走著。
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為了逃命,他一刻不停,沒有機會在凡界好好逛一逛。半年過去,他終於找到了機會,下了衡霄山,可以好好看看古代的風景是怎麼樣的了。
梁宿饒有興致地聽著附近的吆喝聲,對周遭的一切都很感興趣。
一個賣玉石的婦人注意到梁宿的衣裳,心想這一定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公子,於是主動叫道:“公子,美玉無瑕,公子可有興趣?”
梁宿順著聲音看過去,照舊隻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他笑了笑,眼裡的光不似有眼疾,隨手拿起了一隻玉鐲子,婦人眼前一亮,奉承道:“公子好眼力,玉以黛色為佳,這隻鐲子更是色澤純淨,為上等佳品。”
梁宿笑了笑,神色頗為自在,“是麼。”
他從錢袋裡拿出些銀子,放在婦人手中,驀地似是想起了什麼,好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近些日子,集市好生熱鬨。”
逃命的時候他也經過不少街道,雖然沒到門可羅雀的地步,但也確實沒有今天這般熱鬨。
婦人收了銀子,眉開眼笑,自然也不介意跟梁宿多聊幾句:“是啊,前些日子,魔物不知怎麼的,接連不斷地為禍人間,害得我們這些商販不得不關市保命,多虧了一位仙人斬妖除魔,魔物沒有再出現,這集市啊,才恢複了以往的熱鬨。”
梁宿神色動了動,“仙人?”
婦人給他描述:“一身白袍,仙氣飄飄的,手裡握著一把劍,雖是冷麵,卻一心為百姓斬妖除魔,看著非常可靠。”
她指了指對麵的鋪子,“那家畫鋪還專門畫了那位仙人的畫像,賣得非常好,很多小姑娘喜歡得緊,賣得很好。”
梁宿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當然,除了畫卷的輪廓,上麵畫了什麼,他根本看不清。
他不由氣餒,和婦人告彆後,心裡思考著,不出意外的話,婦人描述的仙人,應該就是主角了。
梁宿心想,顧鶴清應該是自己穿越過的三個世界中最正義的主角了,公正無私、心懷天下、行俠仗義,作為一個看客,自然認為他非常值得欽佩。
可惜,自己扮演的是反派角色,將來注定要被主角殺死的,他隻能祈禱自己不要死得太慘。
係統忍不住出來安慰:[宿主,沒事的,到時候我會給你開啟無痛模式,絕對不會讓你痛的。]
梁宿笑了笑,說:[謝謝。]
*
時間悄然轉到夜晚。
梁宿從客棧小二的嘴裡得知晚上會有舞獅表演,雖然看不清,但他還是下了樓。
路邊住戶的門前掛滿了紅色的燈籠,邊上一排排地擠滿了人,梁宿站在人群後麵,聽著舞獅的鼓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人群的呼聲和歡笑聲,熱鬨非常。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歡喜和幸福中。
——卻不知道,危險即將降臨。
無人的角落裡,房屋遮擋的陰影下,兩道本該一動不動的影子詭異地拉長,拉長再拉長,直到變成兩個人形。
一個影子對另一個影子說:“我們這樣,真的好嗎?魔尊要是發現了,我們豈不是死定了。”
後者長了一張老鼠一樣詭異的臉,聞言,他的五官擰在一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廢話!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梁宿是我們殺的?我早就看梁宿不順眼了,一個瞎子,卻得魔尊如此重視,讓他踩在我們頭上,難道你甘心嗎?”
聽了這番話,那個原本還有些猶豫的魔修咬了咬牙,也下定了決心:“你說的對,要怪,就怪他寄給魔尊出山日期的信被我們看到了,他死有餘辜。”
老鼠臉陰險地笑了笑,“順便,我們再殺幾個凡人玩玩,今晚他們這麼熱鬨,不就是等我們的嗎?”
話畢,他們伸出手掌,掌心湧動著蠢蠢欲動的魔氣。
梁宿皺了皺眉,猛然生起的危機感讓他繃直了身體,驀地一轉頭,就看見人類靈氣裡突兀地出現一抹黑紫色的魔氣,並且正往自己這邊襲來,直衝他的腦門。
梁宿下意識地運功飛起來,躲過了魔氣的攻擊。
兩個魔修知道他們暴露了,也不躲藏了,詭譎的身影如同濃墨一般現身在人群中間,燈籠裡的火光也隨著魔氣溢散而驀地熄滅。
人群靜止了一瞬,隨即尖叫起來,場麵混亂起來,人們四處逃竄。
老鼠臉陰沉沉地笑了笑,“受死吧!”
話畢,魔氣化為利劍,往梁宿的心口刺去。
梁宿一個意念,手中出現一把長劍,在空中揮兩下斬碎了魔氣,而後與兩個魔修混鬥起來。
奈何兩個魔修的修為可比梁宿作為正道修士的築基期修為高多了,梁宿很快就處於弱勢,決鬥的過程中他也是躲閃多於攻擊,如果梁宿再不運功化去體內藥丸的功力,讓他恢複身為魔修的金丹期修為,他今晚也許就會命喪於此。
老鼠臉暢快地笑著,掌心醞釀著魔氣,就是現在了!他大吼一聲:“受死吧!”
一道魔氣氣勢洶洶,直衝梁宿的心口!
梁宿咬著牙,閉上眼睛,舉起劍,擋於身前,同時在體內運功,化掉藥丸的最後一絲功效。
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在這個世界殺青的時候——
倏然,“嗖”的一聲,一陣淩厲的劍氣不知從何處襲來,如同刺穿棉花一般刺穿了離梁宿就差一指距離的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