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
瞬時間,新海吞噬了不安分的靈流,海麵重新恢複平靜,顧鶴清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自己膝前的梁宿,就這麼仰頭看著自己。
顧鶴清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不知為何,沒有出聲。
後者皺了皺眉,很是苦惱著急的樣子,還在堅持喚著他:“師叔,快醒醒。”
“師叔。”
梁宿是真的有點著急了。他對修真的事情還一知半解,修為也不高,根本不知道靜坐修煉醒不來這件事怎麼辦,該給他運功嗎?還是傳音入密,求助雲煙師尊?
他皺著眉,思考著現在該怎麼辦,卻倏然感覺眉心一陣冰涼,梁宿愣了愣,聽見一道清冷的聲音:“我醒了。”
梁宿睜了睜眼,仰著頭,聽見顧鶴清又重複了一遍:“我醒了。”
眉心上冰涼的觸感還未散去,從一旁看,白衣仙人伸出食指,點著膝下弟子的眉心。
很有成效,他不皺眉了。
顧鶴清的眉眼也跟著舒展,他的聲音不見波瀾:“你的眼疾,還是未完全治愈?”
梁宿迅速回過神來,連忙說:“偶爾會看不清……”
顧鶴清問:“是如何造成的?”
他難得多問了一句自己往常根本不會在意的問題,梁宿卻有些忐忑,生怕他知道了些什麼,半真半假地說:“小時候,一次意外,被魔修所傷……”
顧鶴清的表情沉下來,“又是魔修。”
他信了。
梁宿在心裡舒出一口氣。
他站起來,卻因為長期蹲坐著,腳步有些不穩,踉蹌了一下,顧鶴清皺了皺眉,覺得雲煙新收的弟子實在嬌弱得很,他於是伸出白玉般修長的手。
梁宿看見了,有些疑惑,“……師叔?”
顧鶴清語氣冷淡,言簡意賅,“手。”
梁宿還是不解,“?”
顧鶴清皺了皺眉,直接攜上梁宿的手,猶如長輩對小輩一般,語重心長:“這般嬌弱,以後如何斬妖除魔,守護蒼生?往後,你要練習的還有很多。”
梁宿目瞪口呆,他哪裡嬌弱了?!
主角從哪裡看出他嬌弱了?!
他的手讓顧鶴清牽著,卻站在原地,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見他站著不動,顧鶴清回過頭,也跟著皺了皺眉,“說你一句,不高興了?”
他這個師侄當真嬌弱得很,體質不行,心靈也嬌弱,說一句就要鬨脾氣。
梁宿抬眸看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哪能啊。”
顧鶴清修為高強,人情世故卻是知之甚少,見他這麼說,便以為他真的沒有不高興,於是便放寬心,說:“如此尚可。”
梁宿抽了抽嘴角。
雖然他是直男……半個直男吧……但他現在是見識到什麼叫直男癌了。
被帶出門的瞬間,梁宿不著痕跡地抽出手。他們的年齡相差巨大,主角在他麵前以長輩自居,在凡人眼裡他們卻是年齡相仿的兩個男人,兩個男人在大街上牽著手,是要被說閒話的。
手心的溫度驟然消失,顧鶴清的手掌下意識地攏了攏,似是要留住什麼似的。
但念著師侄臉皮薄,他也就由他去了,隻需留意著點,不要讓他摔倒才是。
梁宿問:“師叔,我們要到何處?”
顧鶴清說:“閉上眼睛。”
“……”
雖不明所以,梁宿還是聽話照做了。
他閉上眼睛,聽見身旁人清冷的聲音,“運行體內的靈氣,能感覺到魔氣的方向嗎?”
梁宿閉著眼睛說:“可以,在東南方向。”
顧鶴清說:“這就是我們要去的方向。”
兩人一人一把劍,禦劍飛行,梁宿有種難得的壯誌豪情,就像回到了中二的高中學生時代。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要像個超級英雄一樣,行俠仗義,降妖除魔,拯救天下蒼生了。
係統及時出來潑他冷水,[可是宿主,你就是主角要除的魔啊。]
梁宿垮起一張批臉,[我知道,閉嘴。]
係統委屈地閉上嘴,隨即又忍不住提醒道:[宿主,你們去斬妖除魔,要小心有些魔修認識你,當心在主角麵前暴露身份。]
梁宿:[……]
中二使人放肆,他居然忘記了這茬。
但是……現在發現問題也不晚,梁宿勾了勾嘴角。
彆說,禦劍飛行的時候,風特彆大,吹得人眼睛酸。
梁宿拚命眨了眨眼,擠出幾滴眼淚,眼睛變得濕潤地那一刻,他“虛弱”地叫了顧鶴清一聲:“師叔……”
顧鶴清回過頭,看見淚眼汪汪的師侄,愣了愣。
就看見師侄皺著秀氣的眉,似是很難受的模樣,虛弱地說:“師叔,太陽好大,風也好大,我有點難受……”
嗬,顧鶴清不是說他嬌弱嗎?
那他就嬌弱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