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澤走後,梁宿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上麵仿佛才殘留著陌生的溫度,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麵無表情地抹了抹。
強取豪奪之類的把戲他在原世界見過很多,卻沒想到有一天會降臨到自己身上,對象還是個男的。
但幸好,之後幾天梁宿在劇組都沒有見到霍時澤,他便把這件事拋到腦後,直到有一天他沒有戲份,自發放了一天假,梁宿便早起,換上運動服去小區晨跑,一出門卻聽到了陸陸續續的腳步聲,幾個壯漢扛著沙發、茶幾、桌椅從電梯出來,進了對麵的房子。
隨後,一個戴著金邊眼鏡,仿佛剛從秀場出來的俊美男人從門裡走了出來,一隻手插兜,另一隻手威風凜凜地指揮著:“沙發放這,茶幾放那,對,就那兒。”
梁宿:“……”
指揮了搬運工,俊美男人仿佛才看到梁宿,表情比他還驚訝,“呦,梁宿,你怎麼在這?”
男人輕笑了一聲,語氣曖/昧,“跟蹤我,還故意搬到我對麵,嗯?”
“……”講真,霍時澤是他見過的最不要臉的人了。
梁宿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心中深感無語,沒有跟他交談的欲望,沉默地給自己的屋子鎖上門,到電梯前按下按鍵。
沒想到,霍時澤跟了上來,站在他旁邊,臉上笑眯眯的,明知故問:“晨跑呢?”
梁宿看著電子板上的樓層,沒有搭理他。
霍時澤也不惱,含笑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湊到梁宿耳邊低低地說:“你穿運動裝挺好看的,有點像清純男大學生……”
梁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想電梯怎麼一直停著不動。
霍時澤表情有點糾結,“但是上次霍老爺子生日宴穿的那身西裝也很好看,禁欲風知道吧,就讓人很想脫——”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梁宿無聲地鬆了口氣,走進電梯,霍時澤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抬腳準備走進來,梁宿的目光立刻如同一道激光射過來,警惕地說:“你乾嘛?”
霍時澤神色無辜:“跟你一起晨跑啊。”
梁宿冷笑了一聲,垂眸嘲諷地瞥了眼他的腳,“你穿這個去跑步?”
霍時澤不明所以地低下頭——
人字拖。
“……”
他尷尬地笑了笑,“我回去換雙鞋,你等我。”
霍時澤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梁宿心想等你才有鬼了,然後冷笑地按上了關門鍵。
下了樓卻遇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人。
梁宿認識他,霍則行的助理,當初的情人契約就是這個人遞給他簽的。
鄭助理公式化地笑了笑,“梁先生,好巧,我還想著給你打電話問你住在哪間房呢。”
梁宿問:“鄭先生,有事麼?”
鄭助理又笑了笑,“老板應該跟梁先生說過簽約娛樂公司的事吧,這次我就是來和梁先生談這件事的。”
梁宿蹙眉沉默了一會兒。
鄭助理說:“不如,我們上樓再談?”
於是,這次晨跑泡湯了。
梁宿按下電梯,也是巧合得過分了,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站在電梯裡的豁然就是霍時澤。
霎時間,空氣仿佛將一切都凝滯。
霍時澤換上了一整套運動裝,陽光的打扮讓他整個人陰冷的氣質有所緩和,此時卻瞬間冰封,緊擰著眉,盯著站在電梯門外的鄭助理。
是鄭助理最先回過神來,但神色仍有驚訝,“霍少爺,您也住在這棟樓嗎?”
霍時澤似笑非笑,“嗯,今天搬進來,倒是鄭助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說話間,無聲的冰冷的壓迫感襲來,鄭助理跟在霍則行身邊多年,是見過大世麵的,無論內心如何翻湧,麵上並無太多緊張的情緒,依舊是公式化的微笑,看著站在旁邊的梁宿,“霍總派我過來,和梁先生談點事情。”
霍時澤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吐出兩個字:“談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梁宿身上,後者仿佛沒有察覺到緊張的氛圍,或者壓根沒興趣管,隻走進電梯,按了自己的樓層,看著鄭助理:“不進來?”
鄭助理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地關閉,梁宿按住開門鍵,側目看著霍時澤:“你不是出去麼?”
霍時澤眉眼似笑非笑,看了梁宿一眼,卻抬起手,不容置疑地按在了關門鍵。
聽著電梯門再次關閉,開始上升,霍時澤深深地注視著梁宿,笑著說:“我突然不想出去了。”
梁宿便不再說話了。
霍時澤、鄭助理也不發一言,明明狹小的電梯裡三個人都互相認識,沉默的氛圍卻透著無聲的壓抑。
鄭助理原本就注意到樓層隻按了一層,心中思緒萬千,直到電梯門再次打開,霍時澤跟著梁宿走出電梯,走進梁宿對麵的屋子時,鄭助理心中的詫異、懷疑和探究才在臉上展露了一瞬,關上門之後,鄭助理才忍不住問:“霍少爺……住在梁先生對麵嗎?”
梁宿給他倒了水,“如你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