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 / 2)

他如季風過境 漾橋 22016 字 4個月前

瞿清歪了歪頭,有些不解地問:“我們很熟嗎?”

柳依曦臉上的神情一瞬間有些僵滯,似乎沒料到瞿清這樣不給麵子。

“不熟吧?隻是見過兩三次,而且每次見麵都不算愉快,你應該不會想和我玩啊。”瞿清麵上的神情很淺淡,看一眼柳依曦不太好看的臉色,有些恍悟,“你喜歡季風?”

隱晦的心思一下被瞿清這樣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柳依曦的臉頰倏地紅了,她死死地咬著下唇,視線下意識地掃向周圍看過來的人群。

柳依曦人美聲甜學習好,又是學校的大提琴女神,多少男生明裡暗裡追她卻從來都沒有成功過。漸漸的,柳依曦喜歡季風,這幾乎成了學校裡公開的秘密。

所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柳家和季家交好多年,兩個人認識多年,走在一起似乎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直到……半路突然殺出個瞿清。

這個眾人眼中不學無術風評極差的女混混,卻屢次讓一向冷靜禮貌克製的季風為她“破戒”犯規,仿佛著了魔一樣,令人唏噓不已。

瞿清剛剛的話,在眾人眼中無異於向柳依曦宣戰一樣。

而季風的所有權似乎在她手裡。

柳依曦眼底的神情很受傷,帶著隱忍不住的不甘,她緊緊攥著拳,纖薄的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也渾然不覺,她的聲音還是放得很輕,摻雜著委屈:“我隻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你為什麼總是要對我這麼有敵意呢?”

“你和我做朋友是圖什麼呢?圖我學習成績差?圖我們連一個班的都不是?唯一的聯係,就是季風了吧。”

瞿清像是看不到聽不到周圍人的眼光和議論聲,很淺淡地提醒:“那你應該多去找他啊。彆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方向不對,努力隻會適得其反。”

旁邊的趙莉似乎對之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恨恨地瞪著她,眼底通紅。

視線一秒都沒多在兩人身上停留,瞿清才好起來的心情有些糟心,她繞過柳依曦,徑直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才上了教學樓三樓,瞿清迎麵和搬著寒假作業的周岩打了個照麵。

周岩也有一米八幾大高個,搬著一大摞作業,看著都累。

看到瞿清,他眼睛即刻亮了一下,打招呼:“瞿清。好巧啊。”

瞿清掀起眼皮點點頭,還沒說話,手裡被他勻了一小摞作業冊。周岩單手托著剩下的大部分,瞿清怕他作業撒了,條件反射地接住,懷裡不算沉的重量坐實了,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你乾嘛?”

“都一個部門老相識了,幫個忙唄。”周岩笑得很燦爛,“就送到我們班就行。我右手打球受了點傷,不是很能提重東西。”

瞿清有些狐疑:“受傷了?你們班人不幫你一下。”

“期末了嘛。我們班那群大學霸,耽誤一分鐘都要了命似的,我可賠不起。”周岩調笑,爾後有些感慨地挑挑眉,視線不動聲色地瞥向少女的麵龐,“而且,這學期又要走幾個人。關係很難好起來的。”

瞿清又不免想到劉洋。

周岩就這樣觀察著。她沒做任何表示,乖順的低著頭抱著習題冊,沒什麼情緒的問:“季風呢?”

“啊?”周岩反應過來,“我這也是半路被班主任抓來了,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專門跑過來吧。除了你誰用的動他啊,我們也不敢啊。”

後麵的話他放輕了,像是自己嘀咕。

但是瞿清還是聽到了,她側目冷著眼神看周岩。

周岩有些心虛地“嘿嘿”笑了兩下:“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本以為少女還要為此糾纏或者懟他,沒想瞿清安靜了半晌,忽然問:“馬上要到季風生日了啊?”

周岩一怔,點頭,他挑眉,饒有興致地看向瞿清,揶揄:“哎喲,可以啊,咱會長這是開竅了?這麼早就邀請你了啊?”

“他沒告訴我。”

周岩臉上的笑意一怔。

“剛剛在樓下,柳依曦跟我說的。”瞿清看著他,眼底的情緒很平淡。

周岩嘴角抽了抽,笑意徹底崩了,表情有些滑稽。

瞿清臉上的表情很淡,每天微微蹙著,大眼睛裡的光流轉了一下才回到他臉上,眼底帶著疑惑,套用了柳依曦的話:“你們關係這麼好,他肯定叫了你吧?”

周岩乾咳了一下,倏地停住了腳步。他從心底裡開始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好死不死要拉瞿清過來,還想著給季風助陣一把呢。這還沒到門口,把自己坑死在半路上了。

眼看著上了六樓,孟翼班近在眼前,周岩訕笑了一下,把難題甩給季風:“這、來都來了,你自己問他唄。”

這還是瞿清第一次來孟翼班。

說來奇怪,劉洋在孟翼班快有一年半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或者需要到孟翼班找過他。高一的時候,瞿仕為還偶爾會托劉洋把她馬虎落在家的東西捎過來。

周岩眼看著教室到了,如釋重負地加緊腳步走了進去,他單手輕鬆托著習題冊放在了講桌上,另一隻手打了個響亮的響指:“會長,有人找。”

說完,他還故意擠眉弄眼,意有所指地往門外瞥。

瞿清看他右手單手輕鬆托著作業本的動作瞪了眼。

坐在座位上的季風有些不悅的抬頭,在看到門口站著的瞿清的時候,目光像是一團濃墨陡然暈開了,一下子淺淡溫柔開來。

瞿清端著作業,蹙起了眉。

那邊,季風已經邁著長腿走了過來。

瞿清先他一步,邁步上了講台。她瞪著周岩臉上不正經的笑,抬手,重重的把手中的一摞書拍到周岩撐在講台的右手上。

周岩頃刻吃痛地抽出了手,齜牙咧嘴地握著右手甩了又甩。

瞿清似笑非笑地仰頭看他:“右手打球受了傷?”

“……”周岩臉都綠了,求救的目光看向季風,“會長,剛剛人瞿清說有事找你,非跟來的啊。”他瘋狂使著眼色,“你不問問人家,是有什麼要緊事啊。”

瞿清下意識看一眼講台下的方向,卻一眼瞥到正對著第三排座位上的筆袋,那是劉洋的筆袋。座位上沒有人。

旁邊的少年順著她的目光看一眼,頃刻沉下臉來:“你找的人不在。”

瞿清愣了一秒,皺著眉死死地抬眼盯著他。

季風低垂下視線回看她,眼底的墨意再度氤氳起來,語調清冷帶著寒意:“看我乾什麼?”

教室裡原本埋頭在學習的幾個人也抬起頭看了過來。

瞿清也不分神,就這麼盯著他,保持著剛剛懟周岩的勢頭,毫不認輸:“看看你怎麼大變活人的啊。”

少年眼底的神色一滯,瞿清牽著唇角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不就站在這嗎?是要去哪啊?怎麼,我找你你就能當我麵不在?過生日請關係好的,我也不算。可以啊。”

季風愣了一下,緩緩蹙起眉:“誰和你說……”

他視線瞥向周岩,有些了然,很快是,收拾好神色,少年拉她校服的衣袖,語調放軟了些:“出去說。”

“我不要。”瞿清語調平和,一下子甩掉季風的手,就這麼看著他:“你彆看周岩,不是他說的。”

周岩在一旁忍笑,暗暗給瞿清豎大拇指:“清姐可以,這語氣有女那什麼朋友鬨脾氣內味了啊。你早這樣,高一那時候——”

高一?沒等瞿清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周岩就被季風的視線狠狠地瞪了回去。

周岩噤聲,有些詫異地道:“不是吧?你沒說啊?她、她還不知道呢?”

隨即,周岩對著自己的嘴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瞿清愣了一下,爾後從彆人的眼神裡反應過來他前半句話的意思,臉倏地紅了。她胸口有點堵得慌,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實在尷尬又丟人,抿著唇角垂下了視線:“我回去了。”

下一秒,手腕連同校服衣袖又被拉住了。

季風有些急促地開口:“等我一下。”

瞿清又有些不悅地甩開來。

臉頰的熱意蔓延,也不知道自己的壞情緒從何而來,她沒停頓,往出走的時候,從心底裡開始懊惱自己沒有忍住火氣。

才走過孟翼班的後門位置,手腕就連同校服衣袖被拉住了。

瞿清甩了甩沒甩開,憤憤地回頭,對上少年清雋的麵龐,火氣混合著委屈蔓延。她沒好氣地問:“有事嗎?”

季風認真審視著她的小臉,回想著剛剛周岩說的話,半是無奈半是不確定的問:“你這是,在吃醋嗎?”

那語氣裡似乎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雀躍。

瞿清火氣更大了,臉頰滾燙,她有些焦急又急促地辯駁:“我沒有!我吃誰的醋?我為什麼要吃醋啊。”

季風沒有理會她這力度極低的辯駁,語氣了然:“柳依曦告訴你的?”

瞿清沒說話,憤憤地低下頭摳手指,季風又說:“我沒喊她。我們關係不好。她會來,是因為我們的父母認識。”

依舊沒說話,季風拉過瞿清的手,把手中她的地裡課本遞還到她手裡——這是之前為了幫她劃重點做筆記拿走的。

瞿清瞪著眼睛看自己手裡的課本,簡直不敢相信:“都考完要放寒假了,你還讓我學習?我在你眼裡就是沒有感情的學習機器?”

她抬頭,憤憤地就要把書甩回去:“你才是!你是冷血機器人。”

季風抬手按住了,有些無奈地看向她:“你打開看看裡麵。”

瞿清一怔,嘴依舊撅著,有些不悅且敷衍地翻了一下書。

書本中央夾了一張折疊的印卡片,很自然的就自那裡分開來。

瞿清一眼看到了裡麵米白色紋路紙上燙金的邀請函字樣。

她的視線頓了一秒,有些心虛地看向季風,低下頭掀開來,邀請函裡麵誠摯邀請後麵的名字是季風手寫上去的她的名字。

“本來想下午見麵給你的。”季風語氣淺淡著解釋。

瞿清有些不好意思,拎出來邀請函左右看了看:“乾嘛還要搞這個,直接發短信或者當麵告訴我一聲不就行了。”

“家裡搞的,”季風沉聲解釋,“……也怕你不來。”

瞿清一下有些想起來,有些憂慮地看向季風:“你家啊……你媽媽會不會很不喜歡我。”

她的聲音放輕了,有些不自信,一瞬間想起劉洋的媽媽來。

有時候他們的友情並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你是來給她過生日的嗎?”季風淡淡地問。

瞿清一愣,又聽他帶了幾分霸道地說:“我喜歡就行了。”

瞿清倏地臉紅了,忌憚地左右看了看,小幅度推了他的手臂一把:“你瞎說什麼呢。”

“是實話。”季風的反應很淡,淡的瞿清覺得自己為曾經的自己丟人了,他又說,“而且她很喜歡你。也是實話。”

“放心。”說著,季風倏地抬手,白皙修長的指尖略過瞿清眼前,落在她頭頂輕輕拍了拍,“有我在。”

瞿清愣怔著,看著他的手靠近又遠離,連帶著身上一種很淺淡的茶香混合著薄荷的清新,讓人意外的沉迷又轉瞬清醒。

頭頂的觸感和溫度很真實地傳遞到心頭,提醒她不是幻覺。

瞿清愣怔著,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被自己驚人的體溫和心臟的震跳震傻了一樣。

隔了一會兒。

少年清冷的聲音帶了點遲緩在頭頂響起。

“頭發,有點亂了。”

像是解釋。

瞿清猛地回過神來,她倏地後撤一步,不敢抬頭看他。

呼吸過於急促,沒等說出句話來,瞿清抱緊懷裡的書,沿著走廊往自己的教室的方向跑去。

——

期末的試卷一發,幾家歡喜幾家愁。

周雨眠一臉愁苦地抱著自己的試卷難過了不到半天,又開始在老師講期末題的時候,一臉緊張地該追星追星,該看雜誌看雜誌。

還沒放假,趙文強已經在約男生打球了。

瞿清早早地把做錯的不會的題都搞明白以後,開始盤算著要送季風什麼生日禮物。

說起來自己過生日那個獎品還是他拿走的吧……不知道能不能算……

瞿清正這樣鬼靈精怪地想著,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季風在孟翼班門口輕輕拍她頭頂的模樣。

……什麼也不送有點太敷衍了。

瞿清紅著臉想。

晚上回家路上,路過路邊的禮品店的時候,瞿清忽然心念一動,有了主意。

這陣子沒了劉洋一起上學放學,她習慣了放學路上走走停停看一看。

天氣已經很冷了,呼出的熱氣頃刻間就會化為白霧,自嘴邊飄忽散開。

瞿清有了主意,迅速買了材料包,趕回家裡,進了臥室就開始上手。

瞿清搬家的時候,除了自己那些小手串,還帶了收藏的貝殼之類。

她挑了其中最大最白的一對海螺出來,眼底有些不舍。

這兩隻海螺是她不同時期撿到的,有手掌那麼大,起初隻是覺得好看,滿足自己的收集癖,放在一起才有些驚奇的發現,這兩個海螺可以拚接成一個對稱的心形。

原本是打算準備一份禮物放在家裡的客廳,一半代表爸爸,一半代表媽媽,結果還沒動工,就一起搬離了海邊。

遠離了大海和舒適圈,兩個人帶著孩子在這邊打拚,瞿清不被班級接納,兩個人也不被大城市接納,久而久之就是無儘的疏遠和爭吵。

到後麵兩個人感情終於破裂了。

瞿清歎了一口氣,收回了心思,拿出一隻海螺來,把另一隻和剩下的小心翼翼放回收納盒裡,放在了書桌最下層的抽屜裡。

她把桌麵清理乾淨,鋪上自己做樹葉書簽的工作板,然後把今天新買的材料包掏出來,歸類放好。

季風。

瞿清其實一直在想他的名字是怎麼來的。

她的名字是處於父親對母親的愛。

那麼季風呢……瞿清不由得想到季風的媽媽,那個隻有過一麵之緣的優雅知性的女人。

季風……

瞿清腦內回想了一下地理書上關於季風的描述,是隨著季節而來的風,所以是有溫度有生命力的風吧。風看不到摸不到,卻能使每條生命都感覺到。

但是人好像捉不住風。

瞿清不由得想起了這一個學期的每一次相遇,都像是奇跡一樣,是什麼促成了現在的她呢……是季風吧。

想著有些偏離了,瞿清摸了摸發燙的臉頰,收回了心思,開始著手在貝殼裡標注重要的點。

一連做了幾天。

周日那天剛好是放寒假。

其實這幾天多數都是在對題講答案還有布置作業了,但是學校管得嚴,提前規定了必須準時照常上課,不能無故不來。不少人以病假為由沒來。

早上上學的時候,瞿清起了個大早,用從禮品店順便買的包裝盒和特意要的固定材料把做好的禮物包裝了一下,一路小心翼翼不敢跑動,不敢晃動,戰戰兢兢半個多小時才來到了學校。

大家都在商討著寒假怎麼過,第一天要要約哪裡玩。班長看著滿地狼藉,再三強調讓離得近的同學自己打掃一下,個人垃圾等下帶走丟垃圾箱,不要加重本學期最後一組值周的同學的負擔。

一教室的人宛若沒聽到。

班長隻好問:“今天值周的是哪兩位同學?”

“我。”瞿清舉了手,很快瞟了一眼,還在趴著補眠的趙文強,語氣淺淡,“我們兩個。”

瞿清和趙文強恰好輪到今天值周。她說完,側目掃了一眼後排靠窗的位置、到處亂飛著疊好的三個紙飛機的劉斌。

劉斌原本半趴在桌上神形散漫地玩著紙飛機,聽到瞿清這一聲,視線和少女淺淡且冰冷的眼神對上。他遲疑了一秒,訕訕地停下了手中的紙飛機,又灰溜溜地起身。把剩下兩個飛在教室不同角落的紙飛機撿了回來。

瞿清收回目光,注意力卻全在麵前的小盒子上。

怕不小心摔到地上裡麵的東西全撒了,那她這幾天的勞動就全毀了,瞿清把桌鬥清空,把禮品盒小心翼翼地放在裡麵。

李梅進來的時候,看到教室裡的熱鬨歡騰的瞬間,原本還帶了點笑意的臉上,頃刻間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