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般問了,項宜笑著點頭。
“你如今比從前利落多了。”
喬荇聽了不覺有什麼喜悅,反倒在夫人的笑中歎了口氣。
可是當她理清了首飾,又打開了衣櫃時,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衣櫃也是滿滿當當的,夫人自己的舊衣攏共沒有幾件,其他都是大爺後來讓人給夫人做的新衣。
但衣裳不同於首飾,喬荇這次無法做主,看向了自家夫人。
項宜也頓了一下。
衣裳確實不比首飾。
首飾是貴重物,是可以當做家底的東西,她戴過用過沒有關係,可以仍舊送回到庫房裡。
以後譚廷有了新夫人,新夫人若不介意可以繼續戴,若是介意,大可以讓人把那幾套她戴過的首飾都熔乾淨,再重新打旁的樣式來。
首飾可以熔了重新打,但是衣裳都是合著她的身做的,總不能留給後來的人。
項宜想了想,“把這些衣裳都收起來吧。”
譚家不會在乎這幾件衣裳,既然做給了她,她便收下,沒得留下來讓後麵的人不便。
喬荇懂了她的意思,又手腳麻利地將其他零碎東西一並收拾了。
除了衣裳裝了滿滿當當一箱子,旁的攏共也沒有多少。
就這麼乍一向房中看去,好似項宜來了又走了,也沒什麼變化。
從議事堂離開,譚廷直接回了正院,路上聽人道夫人回家理了幾件事,然後就回了房裡,一如平日一樣。
他心下不知怎麼,竟覺得這般當作無事發生,也挺好的。
可是當他一步踏進房中,眼前的景象卻令他眼前花了一下。
房中好似什麼都沒動,卻又好似什麼都沒了。
他看到妻子連衣裳都沒換,靜坐在收拾完備的東西前,見他來了,起身行了一禮。
“大爺回來了”
話音沒落,就被譚廷打斷了去。
“你要去哪兒?!”
他禁不住向她走近了兩步。
項宜卻在他的話裡愣了一下,不甚明白他問的這句話的意思。
她除了回項家,還能去哪?
譚廷卻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止不住心口一陣發顫。
“你、你要跟他走了?”
她不欲再留下來了,要跟她義兄離開了,是嗎?
他緊緊盯著項宜,項宜卻是完全迷惑了起來,頓了頓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
原來,他以為她要與人私奔
項宜禁不住一張臉繃了起來,口氣極其少見得完全冷了下來。
“我知道項家確實沒有什麼好名聲,但項家女還不至於做這樣的事!”
她口氣像墜了千金一樣重,臉色冷的厲害,譚廷卻在她的態度裡意識到了什麼。
她並不是要跟那個人走。
那麼她收拾這些東西做什麼
思緒未落,項宜又開了口。
她看重項家的名聲,一時言語急切了不少,但是她先騙他在先,他那般以為也是常事。
隻是這樣一來,她更沒有理由留下來。
項宜抿了抿嘴,跟他正經行了一禮。
“好叫大爺知悉,項宜再沒有跟旁人私奔的意思,但事已至此,項宜也不便再留下,大爺是要和離也好,休妻也罷,悉聽尊便。”
項宜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儘量和緩,沒有讓人誤解的意思。
她輕聲道,“承蒙譚氏照應,隻盼大爺多多珍重,日後”
然而她這話還沒說完,男人突然一步到了她身前,一把扣在她的手腕上。
兩人從未有這般疾言相對,更沒有衝突接觸之時。
項宜大吃一驚,抬頭向他看去,卻看到男人深壓眉頭下複雜目光裡的一絲慌亂。
他匆忙開了口,“我沒有和離,更沒有休妻之意”
他說著,緊緊看住了她,“我根本就沒有怪你。”
他離得很近很近,與平日再不相同的急促呼吸,落在她耳中異常清晰。
不知怎地,項宜腦中突然混沌了起來。
隻是這般與他極近的距離,令她實在不習慣,她急忙轉過了頭避開了去。
可他的手掌還扣在她手腕上,他掌心發燙,似烙鐵一般,沒有一點鬆開的意思。
項宜不知所措,亦不曉得他怎麼和自己以為的全然不同。
譚家大爺這是怎麼了?
隻是項宜莫名沒敢再去看男人的眼神,
不想下一息,院中突然一陣跑跳聲傳來。
接著,楊蓁提著劍,跑著跳著,向正房奔來。
“大嫂,母親叫我們去秋照苑吃飯了!”
她說完才一步跨進了房中,隻是撩了簾子跨進來,卻一眼看到了幾乎要貼麵的大哥和大嫂。
兩人何時有過這般近的距離,連楊蓁都意外地愣在了門前。
“呃”
她沒想到譚廷在家,就這麼沒當回事地闖了進來。
項宜亦沒想到。
她怔了一下,手腕急急從那位大爺掌心抽了出來。
譚廷見狀,隻怕弄疼了她,隻好鬆了手。
好在兩人手下的姿勢,楊蓁在門口看不見。
譚廷看著急忙從他身前退開的妻子,無奈卻也無法在此時說什麼。
倒是楊蓁這會察覺了不妥,默默收了劍準備退出去。
可目光一掃,卻看到了房中收拾出來的箱籠。
她吃了一驚。
“咦,怎麼把箱籠都搬出來了?誰要走嗎?”
這話可問到了關鍵。
譚廷項宜夫妻之間的事情涉及頗多,再不便同弟妹說起。
譚廷清了一聲嗓子。
項宜亦飛快斂了臉上情緒。
兩人都開了口。
“方才房中有耗子”
“房中鬨了耗子”
話音落地,兩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恰巧找了同樣的借口。
楊蓁自然沒有察覺異樣,了然地哦了一聲,見此狀況,乾脆不再退出去了,叫了他們。
“秋照苑那邊母親在等著我們吃飯,大哥大嫂現在過去嗎?”
項宜一時沒出聲。
倒是譚廷看了妻子一眼,緩緩沉了口氣,輕輕叫了她一聲。
“宜珍,你先同弟妹過去吧。”
項宜在這稱呼裡又是一頓。
倒是楊蓁“呀”了一聲,兩步上前挽了項宜的胳膊。
“大嫂閨名叫宜珍啊,這名字真好聽!”
說話間就把項宜半挽半拉著出了門去。
項宜還在方才的混亂與意外當中。
她不曉得那位大爺到底是什麼意思。
隻是這邊剛出了門,便聽見身後,他叫了丫鬟。
“喬荇、春筍,把這些箱籠都散了,所有物件歸置到原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