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秀並不知道，她挑肥料的活，還是張萍萍打著關愛小知青的旗號，特意給她要過來的。 若是早知道，就會多注意這個張萍萍，後麵她和陽陽，也不會發生那麼多‘意外’的事。 而此時，她雖然感覺到了敵意，卻想岔了。以為她今天太冒進，收工太早，才讓張萍萍以為她偷懶，還撒謊。 想想也是，同樣十擔肥料，扣掉中午吃飯時間，昨天她忙了差不多十個小時。這才第二天，不到五個小時就挑完了？ 說出去，怕是沒人相信。雖然，她真的是挑完了。隻不過，用了點特殊手段罷了。偏偏，輕身符不能說出去。 “張嬸，你誤會了。我真的挑完了，昨天挑得慢，隻是因為沒習慣而已。今天習慣了，就挑得快了。” 不管怎麼說，張萍萍說她弄虛作假，她不能認。 她的解釋也太荒唐，十擔肥料，還要走那麼多山路加小路，四個多小時挑完？ 肥料隊那麼多人都做不到，她一個小丫頭做到了？說出去，鬼都不會信吧。 張萍萍根本不理會，“你有兩個選擇，一、你乖乖回去，把沒挑完的量補上。不過，我會跟季隊長反應情況。二、今天算你零工分，並且從今以後，你挑十擔肥料，隻能算五個工分。 不管你是知青，還是誰，沒有人能在季家村耍詐。計五個工分，就是給你的教訓。就算你跟季隊長、或是大富村長說，他們也會同意的。” 季洛秀突然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可是，就算你是孕婦，也不能隨便冤枉人呐。 “張嬸，我再說一遍，我的的確確挑完了十擔。你所謂的兩個選擇，我都不會、也不可能選。”季洛秀吸了口氣，強壓著心底湧起的怒意。不斷暗示自己，對方是孕婦，能不起衝突就不要起衝突。 季洛秀現在還不知道，張萍萍是季村長家的大兒媳，後來知道了，不由慶幸，這會壓住了脾氣。 要是這會吵起來，張萍萍大著肚子，萬一有什麼不好。季洛秀再有理，到時候季村長也不可能幫她。 誰讓張萍萍是他自家人呢。 “行啊，你倒挺橫。”張萍萍不怒反笑，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既然你不想選，我也不逼你。這樣吧，你跟我去村委走一趟。” 張萍萍是真的不生氣，她接到信，清楚季洛秀的底細。 說服公公，讓季洛秀挑肥料，當然不是為季洛秀考慮。而是她知道，城裡來的知青，都嫌棄這活又臟又臭。 讓季洛秀挑肥料，既膈應了季洛秀。又可以不露痕跡的離間季洛秀和知青之間的關係。 沒有哪個知青，會願意跟散發著臭味的人往來，不是嗎？ 可是，光這樣還不夠。 就在張萍萍挖空心思，想怎麼對付季洛秀時，沒想到她居然自個撞上來了。 張萍萍這些話不可謂不嚴厲，特彆是最後一句，要去村委。如果季洛秀真的是十四歲的小姑娘，早就嚇怕了。或許，就隻能吃了這次的悶虧。 可季洛秀不是。 所以，她很是淡定的站在原地，語氣悠然的說道：“張嬸，不必著急。事實勝於雄辯，我到底撒沒撒謊，問問肥料隊的其他隊員，不就知道了。” 的確，要知道真假，其實真的很簡單。 隻不過張萍萍本就想找茬，這才沒有細想，一股腦的就想把事情定性。 她沒想到，季洛秀提出來了，她就不能不去問。不過，在她看來，季洛秀也就嘴硬。 等她問過肥料隊隊員之後，看季洛秀還有什麼話說！ 挑肥料隊的，往來於山路和農田之間。張萍萍負責計工分，平時就在村口坐著。她已經懷孕七個月，這胎懷相不好，經常不舒服。 沒敢自己去找人，也不放心季洛秀去。還是碰到在村口玩的小孩，讓他去找挑肥料隊的人過來。 還特彆強調，要多找幾個。 沒過多久，來了兩個人。 季洛秀認出來，穿灰衣短褂的中年男人，不怎麼說話，她不知道他姓什麼，隻知道一起挑肥料的都喊他二瓜。 還有一個是瘦瘦的婦女，叫沈翠蘭。四十來歲。臉色黑黃，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不過，季洛秀知道，彆看沈翠蘭長得這樣，她乾起活來，那叫一個利索。 以往，挑肥料最快的不是那些壯實的男人，而是這個瘦弱的沈翠蘭。 張萍萍見人過來了，知道不好多耽誤功夫，也沒拐彎抹腳，直接把事情大致說了，然後說請他們過來，就是為了了解真實情況。 她說話時的神情、語氣都很明顯：你們放心大膽的說實話就好，不用因為季洛秀是知青，就不敢說。 其實，不光是二瓜和沈翠蘭，今天挑肥料的那些人，都被季洛秀的速度驚到了。特彆是沈翠蘭，她一向是不服輸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在挑肥料隊爭第一，幾乎天天拿十個工分！要知道，十個工分，整個季家村，沒幾個男人能拿到。 至於女人？除了她之外，一個都沒有！ 發現季洛秀異樣後，她是第一個盯著季洛秀的。所以，季洛秀偷沒偷懶，她最清楚。 沈翠蘭雖然心裡不大服氣，不過也沒想冤枉人，反正季洛秀雖然快，也就挑了十擔，拿不到滿工分的，跟她沒衝突。便點頭說，季洛秀的確挑完十擔才走的。 “什麼！”張萍萍因為懷孕，有些浮胖的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之色，“你們確定，季洛秀真的挑完了十擔？” “當然真的，我們替她瞞你又沒啥好處。”自己的話被置疑，沈翠蘭不樂意了，她早就看張萍萍不順眼了。仗著有個當村長的公公，乾活隻要計工分不說，拿的工分在女人中還挺高。 不過，張萍萍畢竟是計工分的，沈翠蘭回了一句嘴，也不敢把人往死裡得罪，就擺擺手，道，“你問的事，我已經告訴你了。啊呀，我可沒你好命，得回去挑肥料了，沒事我就走了啊！” 一旁，二瓜沒說什麼，隻是點了幾下頭，表示沈翠蘭沒說假話。 “你們去吧。”張萍萍心情鬱鬱，本以為季洛秀落到她手裡，多少能讓她吃個虧。 沒想到白高興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