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們確實很像,不是嗎?”
那雙紅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視著愕然的繃帶少年。
“同樣的天資卓絕,同樣的渴求著死亡——我剛剛說會讓你舒服的死去的時候,你很開心吧?從沒有想過,你作為我的義子,我對你可以傾注所有的資源、可以將世界上的一切甚至是我的心都捧到你麵前任你驅使代表著什麼。你對我很重要,但我對你又算什麼?還不是想死就去死、想逃就逃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嗎?”
“你那麼聰明……你什麼都猜得到,你什麼都辦得到。”
所有的親近在這一瞬間被剝離為冰冷無機質的陌生注視,太宰治雙唇微張,卻不知該怎麼麵對兩人之間陡然間被撕裂的深淵般的距離。
或許這道距離原本就存在——對方平時將某些可怕的真相小心翼翼的遮掩,卻被自己刨根究底的行為扯碎了偽裝。
直到診所的門被輕輕關上,太宰治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望著椎名悠生離去的背影。
“太宰君,椎名先生已經走了哦。”森鷗外輕聲提醒道,“你不去追嗎?逃課到底還是不好的事情吧,你現在已經生活在正常的世界了——雖然我很欣賞你的才能,但是能夠正常的生活、擁有愛護自己的家人,還是不要回到這邊來了比較好吧?”
森鷗外看得出太宰治本質的黑暗與空虛,以及對方的天賦是何等的適合在裡世界生存。
並非良心發作,而是……他已經看出了椎名悠生希望太宰治能夠好好活著的希望,比起將太宰治扯入黑暗,還不如賣椎名悠生一個人情,從那個可以立即派的上用處的金大腿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
太宰接不接受勸說是太宰本人的事情,而森鷗外提不提醒——哪怕是假惺惺的提醒,也是道義上的占理。
太宰少年沒有回答森鷗外,隻是回過神來,像是突然被什麼給壓垮了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胃部劇烈的翻騰著。
天性敏感善於察覺人心的他已經猜到了某些事實。
無論那個與自己相似的人到底是誰……椎名悠生對“某人”甚至是他本人的情感都是不變的“重要”——他將一切不能承受的壓力都轉為了對那些“行為”的憎惡,即使憎惡也並非不能忍耐——因為所施加那些心理暴行的某人是絕對重要的人,如今那個重要的人,是他這個太宰治。
而他也在做著相同的事情——可死亡一直都是他在追逐期待的,為什麼要讓他動搖呢?
即使繼續下去也沒問題。
不如說繼續下去才是正確的。
從椎名悠生最初就沒有乾涉自己的一切就可以看出,無論他做出的事情會不會給那家夥帶來心理陰影,隻要是自己強烈想要去做的事情,對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
可是,這麼一來……他從根本上就已經做不到了吧?
因為一切重要的事物都會失去才會覺得活在世界上毫無意義。
椎名悠生現在確實算不上是他“值得活下去的人”,但是……那份永遠不會變質的強烈的感情,竟然如此的吸引著他,甚至讓他開始嫉妒了。
“得到的瞬間就一定會失去”——這個絕對的假設已經不成立了。
他也想要得到那份不會變質的感情,無論是喜愛還是憎惡,友情、親情亦或者是愛情。
把那份強烈的感情烙印在不會死去的壽命漫長的異族的靈魂之中……
“哈。”
他怎麼會有那種奇怪的想法。
“太宰君?”
太宰治深吸一口氣,終於走出了魔障般的恍惚狀態。
“不,沒什麼。森先生說得對,逃課總不是什麼學生該乾的事兒。”
繃帶少年笑容清爽的站起身來。
“那麼,我先回學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