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
宋書心底有些擔心顯然已經被秦情父母的存在而欺瞞過去的欒巧傾的反應,隻是讓她意外的是,斜對麵坐著的欒巧傾看起來表情有些麻木,倒像是完全沒把秦樓的話聽進耳朵裡了。
梅靜涵沒有注意這邊的反應,隻追問一句:“那你怎麼想的?”
秦樓說:“秦情現在在法律合規部還是疏遠些,我想在這個項目後,升她做總經理特助。這樣我們也能離著近――至於以後的工作,她想如何就如何。”
“……你這不是玩笑?”
秦樓示意了下已經開啟裝死模式的欒巧傾,“回去之後人事部就可以擬定任命書,我簽字同意即可執行。”
“……”
梅靜涵聽得發愣,過好幾秒才在和秦嶼崢的對視後,遲疑地笑,“這聽起來好像不合規矩,公司裡其他員工暫且不論,董事會裡也會起些不好的流言吧?”
宋書露出些遲疑神色。
秦樓也恰在此時回眸看向她,“我可以說嗎?”男人低聲問。
梅靜涵和秦嶼崢一頓,同時扭頭看向宋書。宋書無奈,思索兩秒後索性她自己開口,“媽,秦樓他既是Vio的總經理,也是公司的控股人、董事會的董事長。所以在人員任命上,他有絕對話語權。”
“……?”梅靜涵表情微滯。
秦嶼崢反應更快些,他望了秦樓一眼,帶著更深刻的審視,“這麼年輕就接手家業了啊。”
擔心父母把秦樓當做不勞而獲的富二代,宋書一頓,聲音放到最輕地解釋,“Vio資本是六七年前在他手上完成轉製革新的,這些年來,說是由他一手扶上正路也不為過。”
“……”
夫妻倆看向秦樓的目光頓時更加充滿審視意味。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活得通透些,最明白的一個道理就是天上不掉餡餅,更不掉金餡餅。
也不會掉金龜婿。
所以他們顯然開始懷疑起這個看著金光閃閃的金龜婿對宋書是不是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壞心思。
宋書對父母了解,此時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想法,但涉及過往,也無從替秦樓解釋。
兩邊隻能表麵和樂著,把這個問題暫時遮蓋過去。
一頓午餐終於在多方煎熬裡結束。
秦樓大概是餐桌上唯一毫無任何心理壓力的人。從頭到尾坦然自若。而在不必顧忌秦情父母的不知情後,他對宋書的心思就更是不遮掩了,從眼神和動作裡都能滿溢出來。
秦嶼崢和梅靜涵夫妻兩人原本在暗中觀察,越看越是心情複雜。
梅靜涵猶豫了下,笑著開口,“秦樓,你幫我把碗筷收拾下,端進廚房來,好嗎?”
宋書欲言,被梅靜涵不輕不重地瞥了一眼,隻得坐回去。
秦樓似乎不察覺這裡麵的試探和考驗,聞言毫無芥蒂或者遲疑地點頭。
“好。”
看著秦樓被秦嶼崢和梅靜涵一前一後地“挾持”進廚房,宋書有些頭疼地收回目光。
不等她多思考什麼,先對上了欒巧傾異樣的眼神。
宋書微怔,隨即淡淡莞爾,“欒部長,今天在我家用餐還習慣嗎?”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欒巧傾剛要出口的惡語的氣勢頓時消減大半,她扭過頭,悶悶地嗯哼了聲,“還、還可以。”
“那就好。”
欒巧傾眼神掙紮一會兒,轉過頭來,“我承認,你和我姐姐確實有點像,有時候連我都要被迷惑住了。”
“是嗎?”宋書笑意淡淡,不做反應。
欒巧傾皺眉看著她,“但我姐姐當然不會像你現在這樣……算了。既然秦樓已經在你父母麵前那麼堅決地要給你升到22層的助理秘書組,那我也不打算阻止了。”
這一點宋書確實意外,但並不說話,隻安靜等著欒巧傾的後話。
果然,隻聽欒巧傾沉默之後又道:“但是結婚的事情,絕對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我――”
“欒部長不必多擔心。”宋書淡聲開口,打斷了欒巧傾的話,“至少目前幾年內,我都沒有和任何人結婚的打算。”
欒巧傾一愣,“真的?”“嗯。”
“那秦樓怎麼――”
宋書莞爾,“欒部長不會真以為,秦總說什麼話前真的會征詢我這個冒牌貨的意見吧?”
――彆的事情會,在跟彆人炫耀地盤所有權這方麵的時候絕對不會。
宋書內心木然補充。
在宋書的話後,欒巧傾又沉默了很久,她抬頭,目光掃過一樓目之所及的房間。
“你有一個條件很好也很溫馨的家,叔叔阿姨人也很好……你不該進Vio更不該到秦樓身旁去的。”
宋書眼神輕晃了下,笑,“欒部長為什麼這麼說?”
“我有點相信你是為了秦樓才接近他的了。我想你的家境沒必要讓你為錢做什麼冒險的事情。可如果是為了感情,那秦樓什麼都給不了你……”欒巧傾和宋書對視,目光悲哀又決絕,“他自己就在爬不上來的深淵裡,你渴望他能給你什麼呢?”
宋書身影微滯。
幾秒後,她垂下眼笑起來。
“你笑什麼?”欒巧傾皺眉。
“沒什麼,隻是覺得欒部長思考問題……還是很天真啊。”
欒巧傾臉色頓時變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放棄挑釁,卻會被對方主動攻擊:“你――”
“我這樣的家境就不會為錢冒險了嗎?”宋書不留情麵地打斷她,眼底清光冰涼,“那你就錯得太離譜了,欒部長。越是感受過金錢所能帶來的特權的那些人,越是對金錢無法割舍,他們的欲壑比普通人難填得多――所以他們麵對巨大的誘惑的時候,他們就敢做出踐踏法律甚至藐視人命的事情!”
欒巧傾的怒意僵在臉上,身影也頓住。
她鮮少見麵前這個女人情緒起伏劇烈的一麵,這是第二次。
上一次是……
不等欒巧傾思考完,宋書輕呼出一口氣,平靜下情緒,她坐回自己那張高背椅。
但眉眼間清冷依舊,“抱歉,我有點激動了,隻是想起些不太好的事情。不過欒部長如果坐到Vio這樣的高層位置上,對人性還抱有這樣天真的想法,那吃個大虧是早晚的事情。”
欒巧傾被教訓得有點訕訕,想發火卻因為對方說的好像對又完全發不出來。
尷尬半晌她隻能冷冷哼了聲,“那你是承認你為了利益進Vio了?”
“不,我就是我為了秦樓。”
“……”欒巧傾惱怒地回頭看她。
宋書唇角一勾,笑得明媚起來,“我喜歡他,但也有分寸感。該保持的距離我會保持,不該跨越的界限我絕不逾越――有我這樣的一個人在秦總身邊,徹底斷了那些鶯鶯燕燕的想法,欒部長不該更開心?”
欒巧傾一噎。
宋書不想再就這個問題和欒巧傾糾纏下去了,她站起身。
“如果欒部長沒有其他話要說,那我先……”
“你知道姐姐怎麼稱呼我嗎?”低著頭的欒巧傾突然問出一個毫無征兆的問題。
宋書僵了下,隨即挽起耳邊垂落的發,輕笑了聲,“巧巧嗎?”
“――!”
欒巧傾猛地抬頭,卻聽耳邊那個聲音很快銜接上,“秦總跟我提過的。”
欒巧傾僵在了那兒。
幾秒之後她回過神,心裡那種希望徹底破碎的感覺讓她沒表情地麻木著,“他連這個都跟你講?”
“無意提起而已。”
“……你不要以為,這樣就算走進他心裡了。”
宋書笑笑,“我沒有這樣以為。”
“你應該沒有見過他的左臂吧。”欒巧傾突然說,“不管多麼炎熱的夏季,他從來不會在有人的時候露出左手的小臂――你知道為什麼嗎?”
“……”
宋書思緒有一瞬的滯塞。
欒巧傾話聲剛出,她就想起初入Vio的第一天,在23層那片黑暗裡,她摸到的秦樓手上的血。
她那時候以為是酒醉後的磕碰或者暴躁後的誤傷,難道……不是嗎?
看出宋書表情間那絲未有過的惶然,欒巧傾誤以為那是對方被自己戳到痛處的驚慌,她終於笑了。
“那原本是個小女孩兒留下的咬痕的――你不如去看看,後來那上麵一遍又一遍刻得血肉模糊的,是個什麼字呢?”
“――!”
宋書臉色瞬變。
那一刻她想都沒想,轉身跑進了廚房裡。
廚房門被她猛地拉開,站在水池前有點笨拙地洗著碗盤的秦樓微怔了下,抬眼。
宋書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秦樓的左手上――
即便是此時,他袖子上的最後一顆扣子仍然緊緊地係著,不肯裸.露出腕部的半點皮膚。
“囡囡?”梅靜涵同樣愣了下,“你怎麼也進來了?”
“……”
宋書眼裡滿溢著淚,她咬著嘴唇沒有說話,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壓不住的哽咽。
她幾步走到秦樓麵前。
秦樓察覺她的不對勁,聲音頓時沉下去,“你怎麼――”
話未說完,宋書拉過他的左手,扯掉袖扣,用力把袖口拉了上去。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