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楚摩挲著下巴,找李媽拿了體溫計以及感冒靈,敲開小家夥的臥室,強製他測體溫,甚至連感冒靈都準備撕開衝泡。
葉之衡按了下發脹的眉心,無奈道:“我沒生病。”
他身子是有些不舒服,但跟上次的情況完全不同,身子綿軟使不上力氣,腦袋也依舊發脹發暈,甚至隱隱有些想吐。
說到底,這根本不是原來的他,也不是屬於他的身體。
葉楚楚停下手中的動作,提醒道:“那就彆在臥室憋著,去透透氣,彈彈鋼琴,你不是最喜歡彈鋼琴了嗎?唔,我記得你上次還說要拍段視頻傳到微博上,要不就今天?”
“……”
葉之衡瞅了眼自己肉呼呼,又短又小的爪子,閉著眼拒絕。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字跡,曾經纖細完美的雙手,哪怕彈錯了音,跳躍在黑白琴鍵上都是一種享受,可現在的小胖手……委實上不得台麵。
然而葉楚楚根本容不下他挑三揀四,看了眼體溫計,就把他從臥室裡提溜出來,打算去隔壁找陳醫生看看,順便也瞧瞧她那位同桌。
葉之衡氣得小腦瓜嗡嗡的響,見他要給自己穿外套,沒忍住推開她:“你乾什麼?”
“去隔壁找陳醫生……”葉楚楚話還沒說完,葉之衡便拔高了聲音拒絕:“我不去!我要彈鋼琴!”
葉之衡爬上琴凳,翻開鋼琴蓋子,支使著兩隻小短手,試探著按下幾個音,長期彈琴的慣性讓他的手指在琴鍵上躍動,然而在某個結點,小短手落空,跳了個音符。
一首曲子磕磕絆絆的彈完,至少錯了十次。
連葉楚楚都發現了不對勁,從前葉之衡可不是這種功力,不管是上一世的親哥,還是這一世的小臭臭,他們不會犯這麼簡單的錯誤。
更何況這首曲子,她常聽葉小臭臭練習,他閉著眼都能準確無誤的彈出來。
“你今天……”葉楚楚頓了下,打量著葉之衡繃緊的小臉,突然湊近他,“是怎麼回事兒?”
葉之衡:“……”
沉默,不吭聲。
“不會是真病了吧?”葉楚楚想起剛才葉之衡摔跤,走路的步子都很虛浮,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可如果沒有發熱,哪能是什麼問題?
葉楚楚看不明白,索性揪上他去隔壁,哪怕葉之衡在拚命掙紮反抗,她依舊霸道的幫他穿上厚厚的外套,披上小雨衣,抱著他去了隔壁霍家。
葉之衡被用一種很怪異的姿勢抱在懷裡,換句話說,是抗在肩頭,他的小腦袋暈乎乎的,臉色又青又白,最終還是沒敢繼續反抗。
外麵的雨太大了,如果打掉雨傘,他們兩個都會被淋濕。
經曆過昨天的一團亂麻,今天霍家的幫傭已經能有條不紊的接待客人,管家聲音很低,小聲說道:“楚楚小姐,之衡少爺,我們大少爺還在休息,小少爺在書房,我這就請他。”
葉楚楚頓了下,輕聲問道:“霍正深他情況怎麼樣了?”
他在客廳沒看到陳醫生的身影,如果霍正深的情況有所好轉,陳醫生不會一直守在他身邊。
管家有一些為難,他不願透露霍正深的狀況給彆人,哪怕對方是鄰居,更是霍正深在學校的好朋友,正在這時,霍夫人神色疲憊的下樓,出聲道:“楚楚,你能上來一下嗎?”
葉楚楚剛要答應,就見葉之衡揪緊了她的衣角,神色戒備的望著霍夫人。
霍正驊、霍正深……乃至於所有霍家人,在葉之衡眼中,都是需要防備的敵人,心懷叵測,他決不會讓葉楚楚一個人上樓。
“霍阿姨,我帶之衡一塊兒去,他有點兒不舒服,正好找陳醫生看看,”葉楚楚順勢牽住他的手,“走吧,我們上樓看看。”
霍夫人應下,神色間依舊是一臉疲憊,她昨晚熬了一夜沒睡,就怕真出什麼意外,哪怕現在霍正深的狀況比從前好了很多,但她依舊不敢有絲毫放鬆。
十二歲,醫生說他根本活不過十二歲,這樣殘忍的預言,讓她不舍得有一分一秒的分離。
剛踏上樓梯,霍正驊便從小書房跑了出來,對上葉之衡繃緊又不悅的小臉,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關切道:“之衡弟弟,你也被雨淋病了嗎?”
葉之衡一點兒都不想搭理他,冷冰冰的偏過頭。
霍正驊順勢牽上他的小手,安慰道:“之衡弟弟彆怕,打針一點兒都不疼的,藥藥也不苦……”
葉之衡低頭,望著那雙比自己更肉更短的小爪子,心中莫名得到了一絲安慰。
但緊接著他就甩開那隻小爪子,退後兩步,小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四個大字:莫挨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