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正深他……”霍夫人哽咽著，將剩下的質疑與擔憂咽進肚子裡，用力點點頭，“好，我讓劉媽給陳醫生做點兒吃的。”
霍夫人轉身離開，房間裡隻剩下陳醫生和葉楚楚，還有跟在後麵的小尾巴葉之衡。
“陳醫生，您有把握嗎？霍正深他的情況……”葉楚楚話沒說完，陳醫生已經打斷她，說道：“楚楚，他這一次的病情比任何一次都嚴重，我已經讓助手帶著車過來了，這種事情不是開玩笑的，你就算在這兒對他也沒什麼幫助，不如帶著之衡早些回去。”
在他眼裡，葉楚楚和葉之衡同樣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雖說死亡對於他一個醫生來說沒什麼，可對於兩個孩子來說，親眼看見這一刻，還是太殘忍了。
即便霍家準備的醫療器材一應俱全，可他還是叫了助手過來，準備把霍正深轉移到中心醫院進行救治。
“陳醫生，也許他會好起來，前些年不也是這樣嗎？”葉楚楚堅持說道，接著看向葉之衡，摸摸他的腦袋，安撫道，“這邊兒沒事，之衡，你先去找正驊寫作業。”
“楚楚，可是，你要一個人留在這裡嗎？”葉之衡擔憂的皺著小眉頭，他總覺得這間病房陰森森的，病床上的各種儀器也非常嚇人。
葉楚楚望著他，心情無比複雜，輕聲說道：“不是一個人，還有陳醫生呢。”
見葉楚楚堅持，葉之衡隻能揪著書包帶子離開，把自己關進了小書房裡，同樣布局的小書房霍家也有一間，但是很少用，裡麵大多是藏書。
葉之衡有些氣悶，翻出作業本，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深藍桌布上玫瑰圖樣的紋路，聽著窗外不停歇的雨聲，腦袋有些犯暈。
葉楚楚推開門，見葉之衡趴在桌子上睡去，便拿了毯子幫他披上。
她的確有些失望，這一次引發劇情動蕩，葉之衡卻沒再回來，這給她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或許在未來的以後，葉之衡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
過去的事本就該屬於過去，或許是她太過強求。
葉楚楚正拚命說服著自己，抬眼間發現葉之衡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用無比陌生的眼神打量著她，以及周圍略顯陌生的環境。
這，莫非是……
“楚楚？”
葉之衡試探著問道，放在書桌下的手指驀然縮緊，眼底不著痕跡的掠過一絲緊張。
這不是他熟悉的葉家，而眼前的小姑娘，長得很像葉楚楚沒錯，可年紀卻好像不怎麼能對得上……莫非現在已經是幾年後了？
還是說，發生了什麼意外的變故？！
葉楚楚眨了下眼睛，望著葉之衡略顯忐忑的眼神，突然就笑了出來，不懷好意的說道：“你認錯人啦，我才不是楚楚，我姓柳……”
“你怎麼……怎麼突然……”葉之衡按了按隱隱發脹的眉心，收回視線，無意中瞥見桌子上放著幾本習題，還都是小學水平。
葉之衡緩了好一陣兒，才不得不接受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年的事實，明明隻是他一眨眼的功夫，葉楚楚就長成了大姑娘，下一次再見她，說不定就是更遠之後。
“也沒有很突然啊，”葉楚楚嘀咕一聲，撇去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轉而跟葉之衡說道，“哥，我電影下個月就上映了，十一黃金檔，你要不要來看？”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裡好像閃著光，本就格外漂亮的杏仁眼更是惹眼，讓葉之衡都忍不住愣了下，隨後頷首表示：“我知道了，不過……是不是製作周期太久了？”
前世影視行業他也有涉獵，一般的影片製作一兩年左右，再長些的三年也不是沒有，可如果再久，沒準就是影片本身存在問題。
葉楚楚也知道瞞不了他，索性直接坦白：“有些情節需要進一步確認，不過……沒準是主世界搗鬼，好在拖延不了太久，十一期間就能全線上映。”
“嗯，”葉之衡應了聲，轉而問道，“這是哪兒？不像是葉家的書房。”
“是在隔壁，霍正深他身體出了點兒問題，”葉楚楚目光中帶著幾分擔憂，“前幾年係統讓我不要鋒芒畢露，免得被主世界進一步盯上，可現在沒辦法啦，如果我不冒頭，他恐怕……”
聽說，霍正深的壽命每次多止步於十幾歲。
葉之衡眉頭狠狠皺了下，霍正深的確早夭，在他的記憶中，霍正深從小學離開後便沒再出現過，甚至初中部都不知道曾經有這麼一個人在。
也就是說，他根本沒來得及去初中部報道。
“你離他遠點兒，”葉之衡不悅道，“他生死有命，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管他一個病秧子做什麼？跟我回去！”
在葉之衡眼裡，霍家人都算不上什麼好東西，即便而今他們是友鄰。
葉楚楚輕哼一聲，不高興道：“我怎麼就照顧不好自己？霍正深他是我同學，也是咱們鄰居，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我在這兒守著，興許他還能挺過去。”
“他死不死跟你沒關係，”葉之衡抿緊了嘴唇，小臉格外嚴肅，“這不是什麼小事，葉楚楚，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哥，霍正深他也是一條命，你知道他的怪病為什麼查不出來嗎？就是因為主世界壓製，是劇情要讓他死，染病隻是一個借口！”
葉楚楚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兄弟倆，可是他們至今還沒做對不起我們的事，他們同樣也是受害者……哥，我想幫他一把，係統說了，隻要我能夠吸引主世界……”
“你又怎麼確定它不是在誘導你？”葉之衡打斷他，眼神中帶著些許冷意，“它讓你低調，讓你休養生息，你便真去做了，他又讓你吸引注意力，讓你救霍正深，你又去做，那下一次呢？”
“它想不知不覺的讓你去死，送你入局，讓你救其他人……說到底，它同樣不過是打著幫你的名義，左右你的人生，乾擾你的選擇，想讓你成為一枚徹徹底底的棋子！”
葉楚楚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神色有些無奈，小聲解釋道：“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是我自己想幫他。”
書房裡沉默許久，窗外的雨聲讓氣氛顯得異常沉悶。
“你想幫他？”
葉之衡蹙眉盯著她，臉色極為難看，葉楚楚心底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了幾分心虛，偏過頭小聲說道：“哥……我們都這麼久沒見了，你都不想我嗎？見了麵就罵我，真是好不講理……”
“嗬——”
葉之衡冷笑一聲，收回放在葉楚楚身上的視線：“我一眨眼的功夫，你就長這麼大，存了小心思，下次我再睜開眼，你怕不是直接跟野男人跑了？”
“葉之衡！”葉楚楚莫名有些惱怒，她不是第一次跟葉之衡吵架，但這一次卻讓她格外不適，“你再胡說，我可就要揍你！”
葉之衡按了按眉心，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複，追問道：“你跟霍正深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才多大年紀？病成那個鬼樣子，你也能看得上？”
葉楚楚：“……”
“哥，你誤會了，”葉楚楚忍不住想翻白眼，無奈的解釋起來，“我怎麼可能喜歡他？一個老……反正不可能，我隻是覺得他這麼死了有點兒可惜。”
“我們都生活在主世界，或多或少都會被劇情控製影響，如果他能逃脫必死的命運，那我們的未來也會隨之改變，幫他就是幫我們自己……”
“但你會遇到很多意料之外的危險，”葉之衡冷著臉打斷她，語氣不善，“你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不掂量不清楚，還想去管彆人的事。”
再一次被打斷的葉楚楚頗有些沮喪，從小到大，葉之衡總是將她保護得嚴嚴實實，但凡有一丁點兒危險的舉動，都不許她去做，還能想出一大堆理由來說服她。
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想過自由的生活，不想做一個毫無用處的掛件，成為處處需要照顧的廢物。
葉楚楚氣鼓鼓的盯著葉之衡，良久才偏過頭，賭氣道：“反正我就是幫他，你現在又管不了我……”
“可以，”葉之衡目光發沉，略顯稚嫩的聲音卻帶著絲絲寒意，“你長大了，我管不了你，那葉安呢？”
“彆老葉安葉安的，那是咱爸，”葉楚楚糾正道，“你不會打算把這件事告訴他吧？可咱爸未必肯信啊，他還一直懷疑你有精神分裂前期症狀來著，還有專門一個小本子，用來記錄你的症狀……唔，得有好幾個本子了。”
……？！
葉之衡臉上的表情僵住，這是親爹能乾出來的事嗎？
見他不信，葉楚楚幸災樂禍道：“那幾個本子就放在咱爸書房裡，連你每天跟他翻了多少次臉都記得清清楚楚，還有你跟霍正驊吵架……嘖，咱爸為了你真是操碎了心，待會兒你回去可得悠著點兒。”
葉之衡：“……”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霍正驊推門走進來，對上葉之衡陰沉沉仿佛要吃人一樣的目光，不自覺的緊張起來：“我、我怎麼了？”
葉之衡收回目光，一言不發的整理好書包，轉身出門，被無視的霍正驊滿臉無辜，茫然的問道：“楚楚姐，之衡他怎麼啦？”
“他這兩天心情不好，你千萬彆去惹他，不然……小心挨揍。”葉楚楚提醒道。
霍正驊：！！！
回到葉家彆墅，葉之衡拿起手機，在網上搜了關於《攝魂記》定檔的消息，順手找到了電影票預售的界麵。
他掃了眼銀|行卡餘額，又去查了微信餘額，眼底沒忍住劃過一抹嫌棄。
真窮……
葉之衡忍住嫌棄，又想起他似乎在某些地方藏了零花錢，剛想出門尋找就遇上了爬樓梯的葉安，手裡還端著熟悉的牛奶。
想起葉楚楚跟他說過的話，葉之衡莫名有些不自在，卻再不敢對他冷著臉，免得引起他更多疑心，真送他去看心理醫生。
他轉身想回房間，被葉安先一步叫住：“之衡，等等，先把這杯牛奶喝了再去寫作業。”
葉之衡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建設，轉身看向他，臉上扯出一個笑，語氣無比乖巧：“好，謝謝爸。”
葉安：……？！
葉之衡竟然突然對他笑，不對勁，這非常不對勁！
“之衡，你……”葉安頓了下，改口問道，“我最近工作是有點兒忙，分數沒再下降吧？”
葉之衡：。
我說不知道，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