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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雷雨交加,葉家彆墅中卻非常安靜。

吳嬋娟試圖跟兩個孩子解釋,畢竟在她眼中,葉楚楚也不過才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哪裡會發現葉安的異常,知道她在酒中做過手腳?

“不必叫醫生過來,你爸爸隻是喝醉了,我來照顧他就好。”吳嬋娟神色平靜地說道。

葉楚楚今年瞧著才十幾歲,葉之衡更是才上小學,哪裡會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吳嬋娟絲毫沒把兩人的話放在心上,繼續扶著葉安回客房。

葉之衡的臉色越來越冷,快步走上前,從她手裡搶回葉安,扶著坐穩在沙發上。

“楚楚,你打電話讓陳崇過來一趟,就現在。”他毫不猶豫的說道。

吳嬋娟心底一顫,臉色微微泛白,她忽然想起昨晚的對話,看向葉之衡的目光也多了一絲淩厲和防備,甚至夾雜著些許說不出的惱恨。

這就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出來的子嗎?他好狠的心!

“之衡,你乾什麼?”吳嬋娟厲聲喝道,“我跟你爸爸隻是小酌幾杯,他喝多了你也要叫那麼多人過來圍觀嗎?”

葉之衡眼底儘是森然:“你還裝什麼糊塗?真以為所有人都是傻子,都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間嗎?吳嬋娟,我看你是瘋了,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

吳嬋娟嚇得後退兩步,扶穩了身後的牆壁:“你在說什麼?之衡,我是你媽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葉之衡冷冷的掃他一眼,安撫著勉勵克製卻仍在不斷撕扯領帶的葉安,轉手將葉楚楚拿來的冰水幫他擦拭臉頰。

葉楚楚叫來李媽和林管家幫忙,餘光瞥見吳嬋娟要去收拾餐桌上的東西,心底竟沒來由的生出幾分好笑。

這就是她日夜期盼著能夠早日回來的母親,即便早已嫁給他人,依舊能夠對前夫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而隻要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她便忍不住作嘔,不可自抑的對自己的出生產生厭棄。

怪不得前世沒有一個人肯對她講關於生母的分毫,沒有墳墓沒有照片,甚至連隻言片語,是生是死都沒有告知。

“不必收拾了,”葉楚楚搭上她的手臂,震得她手裡持著的高腳杯一晃,些許紅透了的酒水灑出來,弄汙了她特意換上的白襯衫,“陳醫生就在隔壁,馬上就到。”

話音落罷,陳醫生已經出現在門口,同來的還有霍家的老管家,見彆墅中氛圍不對,老管家識趣的沒有久留。

吳嬋娟臉色不大好看,她不想把事情鬨得這麼糟,可葉楚楚搭在她手臂的力道很大,甚至比一個成年男子都要穩當,她根本沒可能掙脫。

這小姑娘的力氣……很不對勁。

陳醫生幫著葉安緩解身體的不適,喂他吃了些藥,吳嬋娟望著葉楚楚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緩聲說道:“楚楚,我是之衡媽媽,也就是你的媽媽,你們應該相信我,不是嗎?”

葉楚楚不置可否,搭在她手臂上的力道卻沒卸下,這時吳嬋娟接著說道:“之衡不願意跟我出國,楚楚,你願意跟我出國嗎?去V國,你在學校應該知道那個地方,很不錯……”

她依舊在誘惑著,但接下來的話,葉楚楚卻一個字都沒聽清,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見吳嬋娟從葉之衡的房間裡走出來,一臉惱恨。

那時她還覺得是葉之衡性子執拗,不肯領情,現在想來許是她誤會了,吳嬋娟想帶葉之衡出國遭到拒絕,所以才找上了她……她不是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是她的女嗎?

如此可見血緣二字,果真叫人琢磨不透,需要時無所能及,必要時不值一提。

葉楚楚心不在焉的想著,突然聽不遠處的葉之衡說道:“彆信她的鬼話,咱爸失蹤的事,跟她脫不了關係。”

聽到這句話,葉楚楚一個恍神,手上的力度不自覺加大,吳嬋娟痛呼一聲,揚手扇來一個巴掌,被林管家手疾眼快的擋住。

“楚楚小姐,您沒事吧?”林管家滿懷擔憂的道。

葉楚楚抿了下唇,鬆開她的手臂,轉身走向沙發,此時的葉安已經漸漸清醒,陳醫生帶走了一部分紅酒,這才跟眾人告辭。

“爸……”葉楚楚莫名生出幾分不安與愧疚,但這些情緒少有人察覺,唯有葉之衡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絲隱憂。

葉安被前前後後的折騰許久,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腦海中隱隱傳來的脹痛,更是叫他心中焦躁不已。

如果放在以前,依著他的性子必不會手軟,可吳嬋娟是他的前妻,更是這一雙女的母親,平日裡他不願提及她已是對他們多有虧欠,而今好不容易見上一麵……他實在無法狠下心。

“陳崇呢?”葉安看向葉楚楚,又看向葉之衡,說道,“李媽,你去幫吳小姐收拾東西,待會陳崇到了,讓他送吳小姐去機場。”

“二哥!”吳嬋娟沒想到葉安真要趕走她,連忙起身,“事情還沒辦完,我不能走。”

葉安已經懶得再理會她,轉身慢吞吞的走上樓梯,頭也不回的說道:“如果陳崇趕不回來,此事就勞煩林叔親自辦。”

“是,先生放心。”林管家應下,朝李媽使了個眼色,催促她快去幫忙收拾行李,麵色冷淡的看向吳嬋娟:“吳小姐,請吧。”

吳嬋娟下意識的看向葉之衡,還想再說話,就見葉之衡先一步帶著葉楚楚上樓,留下客廳裡的一片狼藉。

饒是她再不情願,也隻能被林管家送上車,拿上行李,匆匆送出了彆墅,而此時外麵還是暴雨天氣,路邊少有行人,連過往的車輛都很少。

吳嬋娟望著越來越遠的彆墅區,眼底劃過一抹陰霾:“停車!我要下去!我不去機場!”

陳崇漫不經心的打著方向盤,冷不丁一腳踩下油門,吳嬋娟狠狠的落在後座上,震得後背生疼:“抱歉,雨天路滑。”

“你!”吳嬋娟咬著牙坐穩,係好安全帶,她知道陳崇是一個極不好惹的性子,有時脾氣上來了,連葉安都未必治得住他,隻能耐著性子道,“你把我放在路邊就行,放心,我不會再回葉家了,世上又不止他葉安一個男人。”

陳崇挑了下眉,猛地刹車停在路邊:“吳小姐,記住你的身份,如果再想打葉先生和之衡小少爺的主意……這裡是華夏,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留下來。”

吳嬋娟心尖微顫,恨恨的瞪他一眼,提著行李下車。

陳崇嗤笑一聲,望著後視鏡中離開的背影,漫不經心的拿起手機。

吳嬋娟撐著雨傘走在路上,被風吹斜的大雨將她的衣服打濕,讓精致妝容的她倍顯狼狽,而此時一輛飛馳的摩托車直直的朝她撞來,她顧不上行李匆匆避讓,誰知那摩托車從她身邊擦過,撞得她一個趔趄坐在地上,緊接著撈起行李揚長而去。

大雨磅礴,雷聲伴隨著閃電在天空糾纏,吳嬋娟全身濕透,擦傷的地方被雨水浸得刺痛,她強撐著爬起來,被扭傷的腳踝卻不能再動彈。

恰逢遠處駛來一輛保姆車,吳嬋娟顧不上整理自己的儀容,連忙爬起來攔車:“勞煩,能不能送我去醫院?”

與此同時,葉家彆墅裡。

葉楚楚躺在床上發呆,數著窗外的雨聲和雷聲,心神不自覺地飄遠,葉之衡叩門進來,見她這副樣子,心情亦有些沉重。

“在想什麼?”葉之衡道。

葉楚楚不願承認自己在想那個女人,索性爬起來道:“沒想什麼,你這麼晚了還不睡呀?你今天表現得太突出,沒準爸今晚就記在日誌上,送到醫生研究去了。”

“……”葉之衡臉色僵了下。

“他顧不上,”葉之衡沒好氣的說道,“讓他辦點事都辦不好,還管理葉氏呢,趁早趕緊退下來,免得叫人說閒話!”

葉楚楚攤手:“我可沒商業天賦,你才八歲,涉嫌雇傭童工,總不能讓小叔頂上吧?他搞八卦帶節奏在行,真把葉氏交到他手上,早晚留下個空殼子……”

“吳嬋娟的事,你彆太放在心上,”葉之衡突然說道,“她是她,你是你,不要被她影響太多,之前一直瞞著你,是不想讓你深究。”

葉楚楚沉默下來,目光移向擺在書桌上的兩隻櫻花發卡,心不在焉的盯著上麵的花瓣數數,好像是五片,又好像隻有三片。

“她就是這麼把我生下來的嗎?”葉楚楚嘀咕一聲,戳著發卡上的小櫻花,“我倒寧願她不要把我生下來,盯著咱老爸欺負算什麼好漢……”

葉之衡按了按眉心,無奈道:“之前……事情遠比現在更複雜,她跟葉安也算是半吊子青梅竹馬,感情很深,葉安以前還有點心軟,許是一時糊塗。”

話是這樣說,但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葉安的性格,心軟許是會有,但鮮少在一件事上犯兩次糊塗。

“行吧,算是斷了我的念想,”葉楚楚扯了下嘴角,不想再談這件事,轉移話題,“那你倒是勸勸咱們,讓他早點找後媽,人還年輕著呢。”

葉之衡沒好氣的敲了下她的額頭:“你少管他的事,先管好你自己吧,霍正深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他情況不好,後來又好轉……你不會是答應了什麼條件?”

他總是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尤其葉楚楚身邊的係統,給他一種摸不清看不透的感覺,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未必肯細究。

“就是,就是,保了他一條命唄,”葉楚楚頗有些心虛,移開目光,“可能以後會倒黴,比如吃泡麵沒調料包,過馬路總是紅燈之類的……大不了我搶彆人的調料包嘛。”

葉之衡差點被她這番話氣笑,什麼吃泡麵沒有調料包,後果一定比這些更嚴重,他實在看不出霍正深有哪點好,值得她做這麼多。

“他如果敢對你動歪心思……”葉之衡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唇畔噙著冷笑,讓略帶青澀的“葉小臭臭”生生成了黑化的小反派。

果然有些本性上的東西,就算是換了一張清純的小臉,也根本遮掩不住。

“當然不敢啦,論輩分,他得叫我一聲爸爸!”葉楚楚揮舞起小拳頭,不料葉安剛巧推門進來,疑惑道:“楚楚叫我?”

葉楚楚:“……沒,沒有。”

她擔心剛剛葉安是不是聽到了更多的東西,比如霍正深,以及葉之衡的真實身份……但相反,葉之衡卻好像沒有絲毫顧忌,不悅的蹙眉質:“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

葉楚楚:“……”不愧是她親哥!

葉安頗有些無奈,他剛洗完澡,換了身睡衣,臉色儘管尚且有些蒼白,但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本想來安慰兩個受傷的小朋友,可沒想到他們好像根本不在意。

尤其是葉之衡,他以前明明極為在意不曾謀麵的媽媽,現在卻……念及此,葉安隻好壓下心中其他念頭,歉然道:“抱歉,我聽到楚楚叫我,以為你們知道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