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到頭(2 / 2)

“誇我?”傅如晦道,“誇我什麼?”

“聽說您從來不強製年年小魚學他們不感興趣的事。”

傅如晦沉吟,“這值得誇?”“值得呀。”楚榕連連誇了傅如晦好幾個詞,然後圖窮匕見:“所以您一定不會強迫一個不會彈鋼琴的快三十歲的中年人學鋼琴吧?”

“……”傅如晦自己都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被楚榕逗笑了。

“你確定我是強迫?”傅如晦意味深長道。

搬鋼琴的時候,楚榕眼珠子都黏在鋼琴上了,她自己也想起來剛剛發呆的囧樣,頓時心虛,於是慣用一招岔開話題:“剛剛是工作上的電話吧?”

傅如晦順著她轉移了話題,“不算是。”

“打了這麼久?”

“嗯,接了三個電話。”

楚榕點頭:“哦。”

兩人沉默半晌,傅如晦道:“不問我?”

“問什麼?”楚榕不解。

“三個電話都和你有關係。”

楚榕:“啊?那是什麼?”

傅如晦不知道該為楚榕那麼信任自己而高興,還是為楚榕完全不在意自己接到的三個‘非工作電話’而感到心塞,他蹙眉微笑,有點無奈。

“一個電話是費澳的哥哥費湫打來的,向你道歉,下次還要登門。”

楚榕驚了,“這就不用了吧。”

傅如晦點頭,“我幫你拒絕了。”

“哦。”

“費湫改主意說,如果你不希望他專門登門道歉,下周他準備開一個小型舞會,可不可以邀請你去玩。”

楚榕為難道:“他好客氣呀。”

傅如晦笑道:“可能是因為你買走了這架他做了兩年多的鋼琴,他覺得你們之間有緣分。”

“可鋼琴是你買的。”楚榕幽幽道,“有緣分也不是我的吧。”

“嗯,”傅如晦認真地想了想,“本來就是送你的,我隻負責付錢而已。——那架鋼琴他精心打造了很久,原本打算掛出去拍賣,而且很多識琴的行內人都想買下。”

“那你?”楚榕警惕道,“你不會直接砸錢砸到人家直售給你的吧?”

“隻能賣了我一個人情罷了。”傅如晦笑眯眯道。

楚榕:人情值七個零是吧?

“你是不是在道德綁架我。”迫於無奈答應了傅如晦之後,楚榕總覺得自己中了傅如晦的圈套,明明是這個人自作主張買的,雖然她確確實實很喜歡這架琴,但是結果怎麼就莫名其妙變成了她因為這個緣分而答應了費湫的邀請呢?

傅如晦坦蕩承認:“我想要太太陪我一起參加舞會。”

楚榕看他的表情,幾乎都要給傅如晦配音了:我隻是想和太太意思參加舞會而已,太太不會怪我吧~

敗了,她又敗了。

“還有一個電話是布朗俊的,他有事耽誤,明天可能過不來了。”

楚榕歡呼:“好耶!那最後一個電話是?”

“最後一個電話是孔颯打來的,我吩咐他查一點東西。”傅如晦停頓了一下,“他查出很多意料之外的東西。”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楚榕觀察了一會兒,明智地選擇還是不要問了。

兩個電話都和她有關,另一個電話的內容傅如晦卻不願意說,楚榕猜肯定是猜不出來,隻能憑借傅如晦的態度揣測一些大概的方向。

可是傅如晦的態度,實在是太無可挑剔了。

楚榕本來有些惴惴不安,那天傅如晦那個神秘莫測的表情實在是太像動漫裡主角給反派布局的樣子了,一張光暗交疊的臉,一雙深邃如海的眼,楚榕隻是和他對視一眼,就覺得自己會被看穿。

是以,楚榕開始儘量躲避和傅如晦的眼神交流。

不過兩天下來,楚榕才知道其實並沒有像她之前想象的那麼難熬,傅如晦雖然時不時冒出幾句楚榕難以招架的話,但大多數時候傅如晦對她都非常的……百依百順,沒有異常。

就是百依百順,楚榕有什麼要求,即便是隨口一說的要求,傅如晦也會照她說的那樣去乾,根本不會質疑。

就連傅年傅餘一些要求都會被傅如晦溫和反駁回去,他唯獨沒有拒絕過楚榕。

在這種事無巨細的縱容下,楚榕遂越來越大膽,捂好馬甲這種事,早被拋之腦外了。

直到這一天。

又是一個熟悉的早上。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出現了。

他,原本古銅色的皮膚變白了不少;

他,硬朗的五官圓潤了一圈。

但是一點沒變的,是吳燦中氣十足的渾厚嗓音:“夫人!”

楚榕正坐傅年傅餘中間看動畫片呢,困的腦袋一點一點,吳燦這聲嚇得楚榕虎軀一震,瞬間從困得半死的狀態中醒過來。

“吳燦?”楚榕有些無言,“你怎麼了?”

“您要我看的那些書,我全看完了。”吳燦成就感滿滿地揚了揚屏幕磨損嚴重的手機,“不止看完了,我還揣摩了每一個細節。這次,我一定能讓您滿意。”

這話說的太有歧義了,楚榕無力吐槽。

她給吳燦安排了十幾本長篇,每一篇少說也一百多萬字,吳燦用了兩周左右的時間,竟然就看完了。

這麼說他還真是刻苦。

“這麼幾天,你一直在看這個?”

吳燦回道:“沒有耽誤工作。”

楚榕托腮看了吳燦半天,把人看的眼睛越來越亮後,她緩緩問出一個問題:“傅如晦回來,你也一直窩在你房間裡看?”

主人回家,管家躲著,這麼反常傅如晦可能不懷疑嗎?

怪不得那天傅如晦笑的那麼有深意!那家夥是不是查到什麼資料了,是不是知道吳燦和楚榕的勾當了?

這兩天按兵不動時不時因為查到的資料還不夠準確,傅如晦在收集更有力的證據!

“啊?”吳燦茫然了一瞬,“是這樣的。”

不過其實先生剛回來那天就已經看到他了,家裡來了醫生,還有很多其他人,吳燦作為管家還是非常儘職儘責的,他安排好一切工作之後才下班看自己的。

先生隨口問他在忙什麼,吳燦如實告知了自己在看,且是夫人安排的任務。

先生愣了一下之後,什麼也沒說。

這些吳燦沒講出口,楚榕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很久。

“能談談你是怎麼做到的嗎?”楚榕嘴唇顫抖很久,終於道:“你還真是處變不驚啊。”

吳燦笑嗬嗬道:“夫人你過獎了,您還是先檢查一下我學習的成果吧。”

楚榕麵如死灰,隨意點了自己的左右護法:“年年小魚,上,到你們發揮的時間了。隨便出點什麼,把他難住,然後媽媽就把這家夥辭退。”

傅年傅餘:!

吳燦:?

“為什麼啊夫人?”吳燦一米八的大漢開始哼唧,“我哪裡又做的不好嗎?”

楚榕語重心長道:“我是為了你好,現在走你以後還能過點好日子,你要是等以後和我一起走,那你可就直接狗帶了。”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完成劇情之後肯定也就回到自己該回的地方了,吳燦這個湮滅在劇情裡的炮灰下場比原主還要淒慘,楚榕看在他隻是個被人當槍使的榆木腦瓜子的份上,打算幫他避免原本結局,想繼續像以前那樣拿幾萬月薪在傅家過滋潤日子是不行了,換個簡單點的工作遠離傅家吧。

吳燦悲傷萬分,還想再說什麼,楚榕做出一個製止的手勢,“好了,可以了。你不是讓我驗收你學習成果嗎?這點信心沒有?”

吳燦收起臉上的表情,“夫人,我有信心。”他堅毅地看著傅年傅餘,態度恭敬道:“兩位少爺請儘情檢查。”

不知道是吳燦腦子不好,還是真的不記仇,既不記彆人對自己的不好,也不記自己對彆人的不好。

傅年傅餘對他這種‘前塵儘忘’的態度很是無語,兩個小孩並不像吳燦那樣單細胞,就算是傅餘也依舊記著吳燦以前做過的那些事,隻是他這些天不露麵不吭聲,在楚榕也沒有表明要把人攆出去,吳燦本人不像曾倩一樣找存在感,傅年傅餘也就沒有多提吳燦的事。

不提,不代表原諒。

楚榕想看著認真思索的傅年,想想他上次考驗她的那個問題——“蝦肉是什麼味道的”,她不禁開始猜測起來,傅年會出個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給吳燦。

大概隻思考了半分鐘,傅年抬頭麵無表情地問道:“請你證明哥德巴赫猜想。”

楚榕:哇哦。

吳燦:“……”

“少爺,我是管理學專業的,數學沒有研究太多,您換個問題呢?”

吳燦牢記霸總文管家人設,“少爺,您還是第一次露出這種……”

“他答不出來。”傅年無情轉身,對著楚榕道:“看來他沒有好好學習。”

楚榕一邊搖頭一邊給傅年鼓掌,真不愧是傅如晦的兒子。

每次說的話都出乎她的意料又合乎情理,楚榕微微掃了怔愣懵然的吳燦一眼,又對還沒來得及發揮的傅餘說道:“小魚有什麼想問的嗎?”

傅餘心裡默念好幾遍哥哥剛剛說的那個長長的詞,還是沒能順利說出來,他快速搖搖頭:“沒有了,媽媽。”

楚榕比了個ok的手勢,對吳燦道:“那你能回答年年的問題嗎?”

吳燦腦子就是再轉不過彎也能看得出,楚榕是真的急切地想趕他走了,他不能明白剛剛楚榕說的那番為他好的話,一直認真聽主人吩咐的吳燦仍是不懂為什麼自己要被辭退。

他明明從來沒有像曾倩那樣,他敢保證,從楚榕把自己招進來的那一天起,他就沒有違背過楚榕的任何一個命令和要求。

楚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大概能從吳燦不忿的目光中看出他內心的想法,他或許不服氣,但他的忿忿不平無濟於事,吳燦就算現在留在傅家,等傅如晦知道過去三個月發生了什麼,他一樣要走,到時候走就沒有現在真的輕鬆了。

真是抱歉。

楚榕微微闔上眼睛,“走吧。下次要記住,所有違背道德和法律的忠誠都不是忠誠,做什麼事之前要好好判斷是對還是錯,知道嗎?”

以後好好做人吧。

吳燦尚有轉圜的餘地,楚榕是真的覺得,自己的舒坦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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