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1 / 2)

“……一輪50題,答題正確方繼續答題,答題錯誤方將進行輪換,……”主持人在台上簡明扼要的介紹著決賽的比賽規則。

張瑩瀅屈肘撞了撞陸哲:“吹啊吹啊,大聲點,你看看大家。”

陸哲四顧左右,這一回可不止張楚楚一個人蹦蹦跳跳,大家吹著哨子揮著熒光棒,勁頭都很足。

陸哲遲疑著吹了聲,但效果不太好,是蔫頭耷腦的滑音。

張瑩瀅扭頭向他:“來都來了,拿出點誠意嘛。”

陸哲一手捏著嘴邊的口哨,另一手的拇指輕撫了撫食指,眉頭微微皺起,表情略有些尬。但沉默片刻後,他終於鼓著勁把那聲口哨給吹了出來。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張瑩瀅很滿意的表揚了他。

破除了心理障礙後,陸哲又沉眉吹了兩聲,不如第一次熄火得明顯,總體來說還不錯。

喧鬨的會場裡,大家都興高采烈地望著台上的人,沒有人在意他,也沒有人在乎他。

可是就在這一刻,他似乎覺得這幾聲哨響讓他的心理悄然發生了變化,反複有什麼沉睡已久的早已被遺忘的東西,正在破土而出,亟待萌發。

隻是甘露或雨並不易得,那些細碎的努力或許仍會長埋於地下。

他晃了晃手裡的熒光棒,叼著口哨抬起頭來,冷不妨與那雙清亮的眼眸撞在了一起。

隔著很遠的距離,他依然能感覺到那仿佛烈日朝陽般生機勃勃的目光裡,難以抗拒無法抵擋的溫度。

這是一個與他截然不同的靈魂,燦爛炫目,像個發光體。

可如此不同的他們,偏偏被綁在了一起。

陸哲曾經以為,她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有且隻有他一個選項。但現在看來遠遠不是。

她大約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實話。

陸哲生生於一場欺騙,明明最討厭謊言,卻不知道為什麼一次次容忍並接受了覃蒔的謊言。

而且不僅容忍接受了,還選擇了假裝不知,視若未見。

她的話半真,半假,亦真,亦假,以至於細究起來,他都已經分不清楚哪句話真的可能性更大,哪句假的可能性更大。

也因此,他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要挾到她。

原本以為她的生命之火將全賴自己的恩賜,他才會對她不斷的試探與觀察。

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從來沒有靠近她。

他已經習慣以利益衡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冷漠卻清晰的分辨著朋友和敵人,從心底裡抗拒與人保持著除利益之外的其他關係。

利益流轉,朋友可能變成敵人,敵人也可能握手言和成朋友。

他向來將人和事看得冰冷而透徹,所以鮮少有什麼事情會讓他真正的內心激蕩進而勃然大怒。

他很難形容那一刻,當他真的發現自己的行為可以牽動另一個人的靈魂和生命時,究竟是怎麼樣的心情。可不管再怎麼掩飾,他自己都相當清楚,那一瞬間他是慌亂的。

他本該孑然一身,卻奇怪的與人發生了生命上的聯結。

覃蒔說話的樣子一向是笑眯眯的,彎起的眼角目光郎朗,是與他全然不同的顏色。

所以,他想要告訴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很危險,不可能被輕易索取,也不可能被輕易靠近。

世界上本就沒有白吃的午餐。

他天然對事物缺乏信任,便也因此有著超強的控製欲。

但顯然覃蒔不是一個容易控製的人,甚至他連對她的試探都是失敗的。

似乎是值得信任的人,但這個人卻並不信任他,也不為他所控。

所以這個人,對他來說依然是不應靠近的危險的人。

用利益來衡量的關係裡,利益永遠是追逐的目標。

她明明那麼開心行走如風肆意無拘的狀態,明明他們已經不可避免的聯結在了一起,明明隻要她主動向前便可予取予得,但為什麼她偏不低頭?

很顯然,利益不在覃蒔的第一選項。

台上的覃蒔鼓鼓眼瞪了陸哲半天,看他目光幽幽叼著個鮮紅的口哨,怎麼看怎麼不搭。一旁的張瑩瀅還在使勁慫恿陸哲把手裡的熒光棒給揮起來,陸哲眉頭微皺,看起來既頭痛又傷腦筋,勉強敷衍了兩下,還被張瑩瀅給耳提麵命了一番。

強烈的反差之下,覃蒔冷不丁噴笑。遠處的陸哲似有所感,便在這時轉頭看了過來。

覃蒔立馬憋住笑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像是在說謝謝過來幫我加油,又像是在說:你怎麼居然還能這樣。

眼角眉梢,甚至她那個比著大拇指的姿態都是滿滿的戲謔。

可陸哲卻莫名其妙的被那戲謔卻並無惡意的笑容感染,冷淡疏離的眸子裡終於浮出了點點笑意。

李晟雙手合十交握在一起,右腳微微不安的碾著地麵,沉頭望著地麵上的一處地縫,目光卻不再飄忽躲閃,比尋常堅定了許多。他微皺著眉頭側耳聽得仔細,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在剖析每道題的答案。

共同答對5題後,他們的第一個擂主因為回答錯誤被替換下場。

第二個擂主上台的空檔,李晟轉過頭來對覃蒔道:“他們確實很輕視我們。”

覃蒔明白他的意思。

這場攻擂賽是極不平等的。50道題,4個擂主對10個攻擂者,擂主的平均答題率將近13/1,但攻擂方的平均答題率隻有大概4/1。答題率越高,錯題的機會就越高。

隻要錯題,台上的那名擂主就會被更換,擂主方人數更少答題率更高,不可避免的錯題的機率也更高。

比賽暫定三輪,但大約所有人都相信,他們這些擂主走不到三輪。

接下來攻擂方錯題率更高的人,將被補入擂主區,直到選出最後的8名代表。

但他們有沒有想過,這樣的比賽規則,如果擂主方剛好有這麼一個人能擋住所有攻擂方的攻勢,那麼排在他後麵的人豈不是連題都不用答了?

估計他們沒想過。

誠如李晟所說,那些人也太輕視他們了。

還有一點奇怪的地方,自己為什麼會被排在李晟的後麵?怕她排在前麵會出什麼幺蛾子?

還真是挺看得起她。

她確實有很多幺蛾子。

不到十五題,前麵兩位擂主被依次淘汰,是李晟上場的時刻了。

李晟的手微有些抖,即使很克製,覃蒔也能感覺到他開始閃爍飄忽的眼神。

他起身又彎下腰,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咕咚咚灌了半瓶。往擂主的站台走去兩步後,又折返回來。他站在覃蒔的麵前,衝著覃蒔舉起拳,覃蒔會意,抬拳與他相撞,邊道:“學長加油!”

楊誠來得晚,但夏礫永遠會將工作區的最前排留給他。

眼看那空位旁坐的柯潔亞笑容滿麵,楊誠便對夏礫道:“我們換個位置。”

夏礫有些意外,看了看那頭雙眸爍爍的柯潔亞若有所思了一瞬,便起身去了空位。

楊誠在夏礫的位置上坐下不久,便看見了覃蒔與李晟的撞拳。

工作區裡,有人小聲嘟囔了句:“看著很燃是怎麼回事?”

便又有人道:“燃個屁,群毆都怕人少,等會兒全淘汰了。”

楊誠回過頭,那些七嘴八舌的聲音便少了些。他一向溫和,但依然很能壓住人,大約有著天生的領導力。

再轉回頭來,楊誠臉上的柔和便淡了許多。

原本商議好的決賽並不是這樣的,但如果領導們做了決議,他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抗拒權利,畢竟他隻是一個被授權的主席,而不是真正手握權利的領導層。

所以他其實時有厭倦,等以後去了高校,他應該不會再接手這樣的事情。

他需要擁有真正獨立的話語權。

被覃蒔打了雞血的李晟,比想象的要撐的更久。二十九道題,替換掉了攻擂方的四名選手,算人頭的話,他們還是要劃算挺多。

但一題都不出錯,顯然也不可能。

總會遇到攔路虎,而李晟的死穴果然就文史。

他垂頭下來,對即將上場的覃蒔說了句:“加油。”

覃蒔舉拳向他,兩人用力一擊後錯身走過。

男主持洪濤是認識覃蒔的,複賽中他見識過覃蒔的殺傷力,此時看到她就沒來由的眉心直抽。

係統:【哇哇哇,這個主持人的表情管理好失敗哦,宿主,他很明顯的對你有很多意見。】

覃蒔:【你這麼高興乾什麼?!】

女主持屈肘捅了洪濤一把,把他給撞清醒了。

洪濤趕緊捋主持稿:“接下來上場的是高一(五)班的……”

尖利的哨聲高呼聲至評委席旁邊發出,遠遠聽著像是一幫評委在為那高一(五)班的姑娘助威。大家夥抻長脖子往那處看,卻看見一個揮著燈牌的女孩蹦蹦跳跳,並一群很誇張的吹哨晃熒光棒的人高喊“覃蒔好棒!”“覃蒔最靚!”。

覃蒔:“……”

下次加油詞,她可得好好把關。

加油團齊聲高呼,覃蒔剛好在這個時候站上了舞台。下頭的人終於把名字跟人物對上了號,便有人開始竊竊私語:“原來是這個病秧子啊。”

“她會不會比著比著就暈倒了?”

張楚楚翻了個白眼,指著後頭那人的鼻尖道:“你再烏鴉嘴一句試試!”

他們其實也挺擔心覃蒔的身體情況,但好像每次到了比賽她都特彆的神清氣爽,走路的步子和氣勢都會比平常的時候要好上很多,所以漸漸的張楚楚他們都沒有深想。

這會兒被那烏鴉嘴提醒了,大家的心情都有點惴惴。

姚楓說:“要對覃蒔有信心,她那種人,倒也是要死磕到最後才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覃蒔在大家的心裡頭都有了一種彆樣的堅毅形象,像一條不屈不撓的小強,但偏偏又病又弱,實在有點可惜。

大家都覺得覃蒔一定能撐到最後,隻有陸哲知道覃蒔不用撐。

他不知道上次那件事情,自己的饋贈究竟夠她用多久。事實顯然跟覃蒔對他的描述有很大的差距,不然也不至於能用這麼久。

但不管怎麼樣,隻要她開始消耗就總有用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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