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行人駐足側目,仿佛湧動的溪流刹時停止。縮在陸哲懷裡的覃蒔此刻很想咬指甲,神特麼尷尬,她都沒法正視單膝半跪將她抱入懷中的陸哲了。
如果那個時候陸哲沒有喊她,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即刻轉身過來,就算是她脫力時陸哲幫忙搭了把手,那也應該是平常那樣的至後將她托扶而起的。
覃蒔懊惱地嘶了一聲,將頭更埋進去了些。
雖然一向自詡臉皮厚如城牆,但被人群滿懷深意的注視,覃蒔的牙還是會有點酸。
迅速翻開健康頻道,覃蒔下定決心,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聽到懷裡那人嘶了聲更縮進去了些,陸哲目露憂色,下意識的將懷抱收緊了些。
懷裡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要更輕更瘦,胳膊太細,後背那蝴蝶骨分明的硌著他的小臂,整個人雖然隻比他矮半個頭卻幾乎沒什麼分量,顯得嬌小又脆弱。
然而,就在陸哲恍然失神的片刻,懷裡這位脆弱得像一捏就碎的人突然將他一推,借著這一推之下的反作用力趔趄站了起來。
她站直後站得挺拔,盈然間有一中天成的傲骨,陸哲幾乎不用深想就能從她的站姿看出來她又給自己兌了一次。
被覃蒔陡然推了一把,陸哲趕忙伸手撐地支住了倒頭後傾的趨勢。
就這麼一個錯眼,剛才還好好站在那裡的覃蒔就跑遠了。
陸哲爬起來一看,便看見了往圖書館方向衝去的覃蒔伸出了她修長白皙蔥段般的手指,將她那高高束起馬尾的黑色皮筋一扯,如瀑長發便像再也無法攔截的滔天洪流奔瀉下來。
她跑得飛快,那頭因被係起過而有了曲折流線的長發便隨著她的步伐一蕩一蕩,幾乎像在應和急追在後的陸哲的呼吸。
城市的霓虹彌散進夜色裡,將這人潮洶湧的街景照得光怪陸離。
可那個拔腿飛奔的人即使越行越遠卻也顯得格外清晰。
陸哲最終在覃蒔進入那條通往圖書館的小巷子時追上了她。
“喂。”陸哲上氣不接下氣堵在覃蒔麵前,一時間也提不上氣說後頭那些話。
覃蒔比他好不了多少,這會兒停下來也插著腰哼哧哼哧直喘。
“你,跑,什麼?”陸哲問。
覃蒔不回答,側身避過他又想跑。
陸哲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突然抬手撩起兩指掀開了遮擋住覃蒔大半張臉的長發。
就著遠處的昏黃路燈看她,其實已經失去了很多的顏色。但陸哲仍然分辨清楚了覃蒔麵頰上那抹可疑的紅色,淡淡的從來不曾在她那蒼白麵龐上出現的紅粉顏色讓陸哲的心跳刹然停止了一秒。
啪。
覃蒔毫不客氣地拍了陸哲那很不禮貌的上來撩她頭發的手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氣,一巴掌給陸哲的手背拍紅了。
她捋了捋頭發,重新遮擋住了本就瘦削的臉頰。斜了陸哲一眼,覃蒔避過他大步而去。
然而,才不過走了幾步,她就聽見那個一向清冷的聲音用一中柔和的姿態問:“7點30分,可以各自回家了嗎?”
當然不能。
時間果然是能讓覃蒔冷靜下來的唯一方式。
兩個人在圖書館找了個並排的座位,覃蒔悶頭給陸哲出了串題目就去旁邊書架上摸書去了。
摸來摸去不知道是在找什麼,陸哲眼眉微微上揚,唇齒也跟著揚了起來。
其實如果做點事情的話,時間確實能過得很快。
陸哲已經很久不曾埋頭於這些公理之中,二次方程,線性函數,對他的生活真的一無所用,可他乾嘛還要在這裡寫寫算算?
寫完手上這兩頁,覃蒔又推了個本子過來。
她寫題目寫很快,好像根本沒有過腦子。手上也沒有練習冊或書,但就出題的速度和層層遞進的題麵上來看,質量卻很高。所以她的機緣裡一定也包括了題型的整理,題目的分類歸納。
她在做的事情,更像是在抄寫。
功能這麼齊全,難怪她的進步很明顯。
覃蒔給他遞了個本子,又收了他寫好的本子開始檢查起他的答案。
既然都已經開始給他搞學習了,當然就儘量認真用心。她不是一個糊弄的人,要就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好。
陸哲很少犯低級錯誤,這證明他是一個細心且縝密的人。出的錯很容易會帶跑人,覃蒔得整理整理思緒才能審好他出錯的具體地方,不然整個邏輯線就會給他帶跑。
覃蒔咬著筆頭很認真的分析陸哲這道題錯的地方,看了好半天才發現問題,豁然開朗眼睛一亮的覃蒔轉頭對陸哲說:“你怎麼用……”
抬頭間,冷不妨與陸哲四目相對。
陸哲依舊是那淡淡的神色,卻又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樣。淩厲的目光柔和了很多,連眼角眉梢舒緩開來。
覃蒔冷眼指著陸哲道:“彆這麼看我,每次這麼看我都沒什麼好事。”
一肚子壞水。
覃蒔對他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