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2 / 2)

再說,她現在負這麼多分,省賽舟車勞頓,她確實有可能在路途顛簸中再次奔往救急的大道。

她自己掙分,每一項目都有上限。參加比賽是唯一不設上限的項目,但如果一層層比上去,她就需要足夠的健康去應付舟車勞頓和賽場壓力。

感覺每一個出口都被堵死了,覃蒔鬱悶,一個倒頭癱在了身後墊著的那兩個大枕頭上。

就這麼個自我放棄式的倒頭動作,都能讓她氣喘籲籲。後腦勺撞上塞滿了棉花的枕頭,昨天磕到的地方痛得更厲害了。

陸哲剛把筷子給她拆了,正想給她遞過來,沒想到這位剛才還笑得合不攏嘴的人,突然就後倒癱下去了。

知道她後腦勺有傷,陸哲下意識要去扶卻沒趕上趟,忘了手裡還揣著雙筷子,直接給覃蒔腦門上戳了一下。

兩麵夾擊,前後頭痛。覃蒔瞬間覺得頭暈目眩。

她喘著氣,扶額沉默。

積分自由了好幾個月之後,她又重歸清貧。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難過。

下一次能用健康得到什麼時候……她都不敢想。

覃蒔沉浸在悲傷中,等不到她炸毛的陸哲突然的手足無措。

比起炸毛的覃蒔,他更害怕那一天在電話中忽然沉默下去的覃蒔。她從炸毛後的氣憤情緒中走出來,以一種無比平和的語調問他——“我好不好玩?”的那刻,他在燥熱的烈日之中,像被兜頭澆下一壺冰水。

那天的陽光也像今天一樣刺眼又炎熱,讓人的心裡忍不住焦躁又慌張。

陸哲抬手,遲疑地緩慢地拂開她扶額的手道:“我看看。”

或許是因為剛好有一徐清風在這個時候吹進了屋,流轉在了房間之中。在這流動的暖風中,陸哲一貫冷淡的聲線也化成了柔軟的風。

他看過來,看向她的額頭,靠得並不太近,但依然能看見根根濃密纖長的睫毛。睫毛下麵,那雙終年蘊積著薄冰的寒潭不知道什麼時候融出了一泓清泉,帶出了一線柔軟的弧度,令一向沉鬱感極重的他顯出了幾分明亮。

卻在這時,覃蒔的電話響了。伍老師問:“一醒來就玩手機?這可不好。要靜心休息,你哥哥怎麼不管你?”

覃蒔:“?”

她挑眉看正一個個打開餐板上食盒的陸哲,重新跟伍老師確認:“我……哥哥?”

伍老師道:“嗯,你哥哥昨天還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情況穩定了……”覃蒔偏著頭看陸哲,陸哲神色不變,將餐盒的蓋子一一打開。

覃蒔這才發現,這大約是上回在陸哲家裡吃過的那家茶點。

陸哲給覃蒔遞來一雙筷子的時候,伍老師剛好結束了對覃蒔的囑咐,掛斷了電話。

接了筷子,覃蒔問陸哲:“覃英怎麼會有伍老師的號碼?”

陸哲神色不變:“我沒有你爸媽的聯係方式,隻有他電話。伍老師說要聯係你家人的時候,我就給了覃英的號碼。”

但覃英並不是一個思慮周全的熱情人。以覃英的性格,就算他知道覃蒔脫離危險了,也不會記得給伍老師打個電話告知情況。

覃蒔問陸哲:“是你告訴覃英我脫離危險的嗎?”

陸哲嗯了一聲。

其實,也是他讓覃英給伍老師去個電話的。醫院的要求,隻允許一個家屬陪護,伍老師來了他就得走,覃英給伍老師電話,伍老師就會以為覃英的家人在這,他就不會特意趕來添麻煩。

覃蒔夾了個蝦餃,在碗裡戳了戳。她突然問:“覃英帶我爸爸媽媽去的遊輪,是你給的嗎?”

因為伍老師這通電話的提示,覃蒔突然想起了一些她過去覺得不合理,卻從未細細想過的那些與覃英有關的細節。

不合理的串聯之下,一個被層層掩蓋的事實浮出水麵來,與覃爸覃媽被覃英迅速拉走的那天晚上所對應的,還有嶽致的突然到來。

那個時候,嶽致曾提到,他會提前過去接覃蒔,是因為怕被陸哲截胡。但當晚,包括後來的很多天,陸哲卻都沒有再聯係她。

那個下午,原本是要一起吃飯的,但他突然爽約,說有事情需要辦。

可明明在接到這個信息的上一刻,陸哲還在確認她的人在哪裡。知道她在附近的圖書館,陸哲隻回了一個好字。

所以,他應該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什麼事情。這個事情改變了他的行程,也改變了覃蒔和覃家其他人的行程。

她當時怎麼沒有想到呢,跟陸哲和他們家有關的事情,就隻有嶽倩和陸啟的那樁事了。

現在,嶽倩已經落網,時間剛剛好是覃蒔的小黑屋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刻。

聽到覃蒔的問題,陸哲的唇角有了微微的上揚。他道:“是。”

他知道覃蒔總有一天會猜到這些。她一向聰明,很多事情她都能很快的想明白其中的關節。但其實,陸哲也一直在期盼著這一刻。

這不是他第一次向人表達善意,可這是他最純粹的一次善意。

過去,他每一件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都必然隱藏著其他的深意。他喜歡利用弱點去控製人,也善於創造並施舍善意,以打動的方式去控製人。

但這一次不一樣。他沒有想要得到或控製,他甚至想,如果覃蒔沒能猜到,也不用讓她知道了。

可原來,他還是期盼著有一天她能知曉並理解他的善意。

午後的熱浪中,窗外的蟬鳴和鳥叫聲此起彼伏。或許是因為那熾烈的熱,陸哲莫名有了幾分忐忑。

他應了聲是,覃蒔卻沒有立即回應他。

他突然不想聽到覃蒔的任何回應。

他害怕會聽到一些他未曾準備的話語,就像那一次,占滿她房子的快遞隻是因為他想要聽見她的聲音,但她卻問他“我好不好玩”。

陸哲扯開筷子,避開覃蒔的目光道:“吃吧。”

“是因為那個時候你遇到了什麼危險嗎?”覃蒔問。

他沒有吭聲,沉默地吃了起來。

在這一刻,覃蒔突然意識到,這個人與她用思維導圖研究著人物關係的那個人並不一樣。他沉鬱又冷漠的表象下,還有一顆並不徹底冷酷黑暗的心。

或許應該這麼說,她從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在用正反兩種截然不同的有色眼鏡看待著這兩個陣營中的不同人。她其實並不如她自己所想象的那麼公平公正。

這大約才是她總會過河拆橋的真正原因。

覃蒔低聲道:“對不……”

她還沒說完,門砰地一聲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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